人偽飾的伎倆如此高超,連我都看不出端倪,揚兒年紀輕輕,又懂得什麼了?”雖對風清揚洩露華山派私藏《葵花寶典》一事依舊頗為惱怒,疑心卻漸漸消了。
——一時間蔡子峰心中想的只是如何先行救下徒兒、再應付下別派對《葵花寶典》下落的詰難糾纏,卻全然不知風清揚為何會垂下眼來。
封秦黑眸輕掃,將在場眾人面色盡收眼底,縱使略略不安,猶是不由腹內發笑。他只怕正派眾人又會有人趕到,不敢拖延,雙目緊緊凝視蔡子峰,道:“那寶典你也看了幾十年,交出來並無損失。若是不交,我便在你徒弟身上開幾個血窟窿怎樣?”將匕首在指間流暢自如的輕輕一轉,已然抵在了風清揚胸前,微微用力,雪亮的鋒刃便透衣而入。
蔡子峰促聲叫道:“住手!”封秦挑眉冷笑。
忽然長青子大聲道:“他不敢!他——”正欲說出自己上峰時的所見所聞,話音卻被封秦低低截斷:“長青子,河南道上的兩粒瓜子,閣下還生受罷!”
長青子微微一怔,猛地想起那日他與風清揚比劍時憑空擊落他手中長劍的兩粒瓜子。
他一生高傲自負,自認為以劍法而論,普天之下,罕逢敵手,誰知手中長劍卻曾被一名神秘人物只用了一粒瓜子便輕輕巧巧的擊落——這件事他引以為平生第一件奇恥大辱,一心報復,口中卻從未提及,眼下聽封秦一句話便即揭露,臉上一紅,一瞬間明白過來,暴喝道:“原來是你!”縱躍而起,一掌劈向封秦。
封秦朗聲一笑,放下小儀,排眾而出,也是飛身縱躍、一掌迎至。他不可能當真傷了風清揚,正欲藉機相助向問天任我行綠竹三人下山,眼見長青子震怒出手,雖明知兇險,卻也求之不得。
向問天面色大變,叫道:“老封小心!是摧心掌!”正想撲出去替他接下,封秦與長青子卻早在空中交換一式,藉機躍回,輕飄飄落下地來。
長青子面色青白,變幻不定,似是被封秦一掌震傷了肺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封秦卻垂手而立,面上冷冷帶笑,恍如無動於衷一般。
他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杆長槍,而他身前劉巖手中,卻已空無一物。
場中成名數十載的武林高手不計其數,而封秦究竟如何奪槍在手,卻無一人能夠看清。一時封禪臺上燕雀無聲,數十人呆立其上,卻安靜得呼吸相聞,唯有風聲寂寂,也似帶了絲絲怯意。
半晌,封秦笑了一聲,輕輕撣去衣襬沾染的淡淡灰塵,一字一字的傲然道:“摧心掌的大名如雷貫耳,居然是這等不入流的貨色,無趣之極!——小向,小任,綠竹,劉長老,我們走罷。”廣袖輕拂,也不理會風清揚,轉身沿著後山小道下峰。
他深知做戲做足,這一揮袖轉身,拿盡了當年太子爺的做派,雍雅高華,莫可逼視,尊貴到了極處,卻也著實邪佞到了極處。向問天低聲道:“走罷。”一手摻著任我行,一手牽起小儀,跟隨封秦揚長而去。綠竹微一頷首,跟隨在後。
劉巖面沉如水,道:“撤。”率眾魚貫下山。
峰頂正教十餘高手,無人敢攔。
長青子面色愈來愈青,驟然間“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
風清揚閉上眼,心裡滿溢的滾燙燒灼沸騰上喉頭,傾吐不出,終於將一點同樣滾燙的什麼,點點逼出眼瞼。
……只記得封禪臺上天色蒼灰山石猙獰,風波乍起詭譎莫測,卻原來那雙淡若有情的黑眼,才是真正看透了的。
他一雙手麻木得可怕,抬不起,便無力撫觸腰畔的三尺青鋒。
封秦與魔教眾人沿著後山小道下山,一路身後無人追趕,更加不曾遇見別人。劉巖借封秦才得脫身,行蹤又已被正派人士發覺,心存忌憚,不敢再與封秦等人交手,行不多時便率眾另行覓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