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從鏡子邊站起來,到衣櫃裡去找衣服。轉過身來,見月兒還杵在那裡。又安慰道:“我會穿新衣服去,不會失禮的。你放心吧。”
月兒點了點頭,說不出話來。
她又問道:“東西準備好了?”
月兒點點頭。
“禮物也帶了?”
月兒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勉強答道:“宋凱已經準備好了,都在馬車裡。”
她換上新買的白衣,穿上同色的絲履,在屋裡走了兩步,朝著鏡子裡嫣然一笑。
鏡子裡的人也朝她一笑,那笑容雍容得體,自信而又謙和,是一副彬彬有禮、進退有度的模樣。
月兒呆愣的看著她在鏡子前練習微笑,忽然想起了臨淵說的那些話。
重度心理障礙,人格分裂。
這些描述和鏡子裡的人好像一點邊也沾不上。
要不是昨夜親眼目睹了她的另一面,誰也想不到這個舉手投足間優雅從容的女子會與“心理障礙、人格分裂”這樣的詞沾上邊。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吧,因為她需要扮演的角色和她本身的感情相去甚遠,她無法適應,卻又硬逼自己去適應,所以才會漸漸的發展成兩種截然不同的人格吧?
她在白天扮演著努力工作、一絲不苟的三部主人,對三部內大大小小的事,來來往往的信件,商場上形形色色的競爭鎮定自若、處斷從容,而到了晚上卻沉浸在過不去的過去裡徜徉,夜夜以淚洗面、脆弱卑微。
月兒忽然有些後悔,後悔當初將繁重的事務交還給她。
原本是打算救她,不想卻害了她……
如果不是她硬要逼她做那些事,她又如何會變成這樣?
“月兒,月兒……”
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回過神來,看到寒玉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你怎麼了?”
“沒什麼。”她掩飾的低下頭。
“那就走吧。”
“夫人,”月兒忍不住又叫住她,“你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麼?”
寒玉皺了皺眉,看了看床。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很顯然,她記不得了。
這是人格分裂的初期表現。
一個人格記不得另一個人格短期內所做的事情。
“你怎麼了?”她回過身摸了摸月兒的額頭,問道:“你不舒服?”
“不,我舒服。”月兒低頭答道。
寒玉點了點頭,有些擔憂的道:“不然你就不去了?”
“不。我要去。”
寒玉搖了搖頭,沒說話,轉身朝外走。
濤濤茶樓外,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後面跟了幾個騎馬的隨從。
她看了看候在馬車邊的宋凱,再一次確認道:“我讓你準備好送糧的馬隊準備好了嗎?
“是。”宋凱答道:“一旦買到糧,今天就可以運糧出發。”
她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掀開車簾子坐進去。
馬車漸漸駛離鬧市,走了許久,在一座大宅院前停了下來。
宅子門口守著四個守衛。戎裝佩刀,神色嚴肅,頗有點官府的感覺。
幾人看到馬車在門口停下來,神色戒備,其中一人朝這邊走來,宋凱上前低語了幾句。
那人點點頭,衝後面的人做個手勢,幾人神情放鬆下來。
宋凱這才轉身對車裡的人說道:“夫人。到了。”
寒玉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儀表,掀開馬車走出去。
氣派的高大府邸出現在眼前。
幾個高大的侍衛立在門邊,是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
莫非是官家?她在心裡暗暗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