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坐在主位,心裡深深佩服她的那份專注。
能夠專注到這樣的境界,畫不好畫也很難吧?
“小姐……小姐……”
綠衣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子。
她疑惑得看向她。
“小姐,你真打算讓她留在府上?”綠衣低聲問道。
“怎麼?”
“你可別忘記夫人臨走前跟你說過的話?”
當然沒忘記。娘告訴她,府裡不能留太漂亮太耀眼的年輕女孩。下人應儘量以普通為好,以免姑爺見異思遷。
這個先生顯然不符合標準。
她不是沒想到這一點,可想到這女先生那張蠟黃的臉,再與自己凝脂般的臉蛋一比,實在毫無優勢。
男人應該不會喜歡這樣蠟黃蠟黃,營養不良的面板吧?
再加上這先生眉眼低垂,恭敬無比,看起來謙遜的卑微,應該不會有那樣的心思吧?
“我看著不像那種人。”
“哎呀,小姐。人心隔肚皮,你怎麼會看的得出來呢?”
念念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不妥,又道:“先看看她的畫再說。”
此時寒玉的畫已經接近尾聲了,只見她輕輕點下最後一筆,流暢地寫了幾個字,結束了這幅畫。
畫被呈上來,只看了一眼,不知是誰發出啊的一聲來。
只見畫上雪花紛飛,寒風凜冽,一匹俊美的白馬在風雪中馳騁。
白馬的四蹄有力,兩隻深深的沒進雪地裡,兩隻高高的揚起來。
寒風將它白得發青的鬢毛吹得向後倒去,一副駿馬飛奔的圖栩栩如生呈現在眼前。
就好像真的有一匹漂亮的白馬在你眼前飛馳,就好像真的有漫天的雪花在飄落,甚至能夠聽得到呼嘯的風聲和馬蹄沒入雪地的噠噠聲。
這真是一幅能夠動起來的畫!
畫的右上角寫著幾個小字:“白馬飛飛”。
寒玉畫的正是那匹自己鍾愛的小白馬。
它如今被好吃好喝的伺候在杭州的某一個地方,可四年前,風裡來雪裡跑卻是它最常見的處境。
她愛極了它揚蹄馳騁的姿勢。
她甚至想再在馬背上畫兩個人,可為了不引起麻煩,只畫了一匹白馬。
沈念念看了一會兒畫,抬起頭衝她笑。
“鄭先生,你的畫果然氣勢非凡。只是,今後如果教濤濤作畫的話就要常住在府上,不知鄭先生對住宿和生活有什麼要求?”
她這麼問,正是想試探她是否有什麼不良企圖,不想寒玉真的又跪下去。
“在下確實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夫人成全!”
念念見狀,眉毛微微皺起,心裡升起幾分防備來。
“什麼事情?”
寒玉皺著眉。露出極為慚愧的神色。
“夫人能夠用我,是我的福分,本不該提出什麼要求。只是,小女自幼家中只有我一個女兒。後來又痛失雙親,習慣了一個人,是以多少有些孤僻。”
“夫人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將我的住宿安排在清淨一些的地方。這樣也便於我與小少爺潛心學畫。”
小江濤原本見自己孃親似與先生在拉家常,深感無聊,又跑了兩趟,著實疲倦,早已趴在一個大丫鬟腿上睡著了。
如今一醒來就看到她跪在地上說這番話,搶先答道:“可以啊可以啊。我住的地方清淨的很,平常沒有孃親的允許。誰也不會打擾你。不如你就住在我隔壁的間房,一定不會有人打擾你的!”
沈念念卻是心裡一鬆,也放下心來。
原本以為她要藉機提什麼要求,不想她自己先要將自己孤立起來,又怎會是個企圖興風作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