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並提出交換條件的時候。哈比比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絕道。
他很清楚現在的局面和人民的意願,即便蘇哈托目前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但很多人並沒有放棄清算這隻螞蚱的意思。別的不說,就光是當年他為了上臺,搞的軍事政變兼全國性的屠殺,就有很多人銘刻在內心深處。
“我現在已經是這樣了,沒幾天好活的了,怎麼可能還想著赦免的事情?”蘇哈托苦笑一聲,長嘆一口氣,悠悠地說道,“我早就知道,自己到頭來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不管是監禁,還是流放,我都準備好了。”
就在這一刻,蘇哈托那張原本還算保養得體的臉突然就蒼老了許多,數十條深淺不一的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在他的臉上。突如其來的變化看得哈比比心驚膽戰,他真害怕對方就這麼死在他面前,如果是這樣的話,縱使他全身上下都長滿了嘴,也是說不清楚了。
讓他倍感慶幸的是,蘇哈托並沒有當場掛了,圍繞在他床頭的眾多醫療器械也沒有發出讓人驚悚的警報聲。望著心電圖上起伏不定的曲線,哈比比在心底長出了一口氣。
從這個國家的偉人到最後可能淪落到階下囚的境地,這種落差實在是太過於巨大,大到即便是從小就心性堅定的蘇哈托也承受不了。在停頓了半晌之後,蘇哈托這才無奈地接受這個苦澀的現實,艱難地接著說道:“我可能沒有辦法逃開下臺後的指控了,對於這一點我非常清楚,所以也沒有打算讓你為難。其實我開出的條件是,在我下臺之後,能夠保證我的家人平安無事,並且繼續他們的生意。”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到了告別權力的最後時刻,蘇哈托的護犢之情終於體現出來了。或許是因為自幼母親頻繁改嫁而四處被人看不起,所以蘇哈托的內心對家人格外地護短。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這種護短並沒有什麼可指責的,但恰恰他是一個國家的總統,這種護短行為就給了他的家族大把的機會大肆斂財、貪汙腐化。
蘇哈托共有六個子女,在他的庇護下,這些皇親國戚們將手伸向了印尼國內的各個角落,包括運輸、汽車、銀行、建築、石油、天然氣、航空等行業均有他們的影子。如果說這是所謂的“將門虎子”,恐怕地球上99。99%的人都不會相信。
“這個……”哈比比沉吟了半晌,卻下定不了決心。在他的計劃當中,追討因為蘇哈托家族貪腐而失去的國家財富是重要的一環,這樣可以快速地收攏人心。
“我親愛的老朋友!”蘇哈托苦苦哀求道,“我們認識有三十年了吧,這三十年來我一直對你和你的家族恭敬有加,從來沒有過分逼迫或者要求過什麼。事實上,對於你們這種近乎於割據的情況,我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道這份情誼就不值得你現在保護一下我的家人嗎?”
看著原本高高在上,此時卻如同風中殘燭一般的蘇哈托。就差跪在他面前的時候,哈比比的心中突然生出幾分不忍。但在下一刻,他就將這種情緒拋之腦後。要知道,對於玩政治的人來說,這種情緒絕對是“兵家大忌”。
“只要他們補繳足稅款,我相信沒有其他人再去為難他們的。”沉思了半晌之後,哈比比終於決定還是放這些“皇親國戚”一馬,“另外,讓托米將他從印度尼西亞銀行裡偷運走的黃金盡數還回來,我就不會追究他盜取國庫的罪名。除了這一條之外。其他的都好商量!”
“什麼?”蘇哈托的臉上立刻浮現出錯愕的表情。他先是一怔,隨後不敢相信地看著哈比比,一字一頓地問道,“這個小畜生。真的幹出這樣的事情來了?”
隨後他立刻意識到。即便托米真的幹出這樣的事情。那也是在他的放縱和默許之下。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這個道理放之四海皆準。很快。訕訕的表情取代了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