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是個人情味淡薄的人,明知險境,她還回來,魚奴多少有些意外。
&ldo;你好像沒什麼感激之情啊,怎麼,在固戎營沒待夠?&rdo;無一壞笑。
&ldo;那倒不是,就是想明白了許多東西。&rdo;魚奴看著無一,神色帶著篤定,認真,感激:&ldo;無一,多謝你。&rdo;
兩人相視一笑,咱們這便是過命的交情了。無論將來如何,無一,我定要報答你今日救命之恩。
天亮了,兩人往雷州城而去。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馬蹄輕躍,雷州城一片廢池喬木,目光所及俱是荒涼,觸目驚心,又想到皎娘,還有那麼多綿宋百姓背井離鄉,受固戎人欺凌,心中愈加沉痛。
好一會,她們終於找到皎娘曾在的繁樓。
繁樓在雷州城中,街道寬闊,幌子招搖,可以想像從前的熱鬧,如今卻是內外冷清,廖無人煙,魚奴打聽了許久,才探得皎娘孤女寄養之處。
行路所至,更是蕭條,魚奴與無一走進一條小巷,幾經彎繞才到了那院子,這院子不知多少年了,久經失修,破的不像樣,門窗斑駁,門怎麼也闔不上,院內一個小女孩,穿的雖髒,身上卻也沒有補丁,像個驚慌的小鳥看了魚奴一眼跑到內屋去了,孩子也不過四五歲的樣子,難道這便是皎娘女兒,身邊竟沒個人嗎。
&ldo;你是誰啊?&rdo;一個大些的男孩問道,緊跟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大嬸出現在門口,問過才知道,孩子叫雲樂,婆婆死了,母親很少回來,一個躲月前回來過一次,就再也沒來過。
皎娘怕是回不來了,魚奴摟著她,像看到了幼時的自己,她沒見過父親母親,外祖母在她五六歲時過世,也是從那時起,再沒有人抱過她,再沒有人為她縫衣做鞋,許多灰暗的日子……好在都過去了。
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鄉,好名字,可惜皎娘難再回來了。
魚奴便帶著雲樂一起上路,回梁州,無論如何,要護她周全。
三人未敢停留,一路南行,魚奴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奔波勞碌,覺得很是疲憊,又不知何時能歸梁州:&ldo;無一,咱們這是到哪了?&rdo;魚奴不時探問。
無一搖搖頭,她也不知,總之跟著這些流民,一定能到梁州,她牽著馬兒,總是扎眼,便遠遠的跟著流民。
正走著,忽聽前頭呼聲四起,一行南來的駿馬疾馳而去,無一好奇:&ldo;這是些什麼人吶,好大的陣仗。&rdo;
魚奴摟著雲樂昏昏欲睡,無心去看。
無一看她如此,心生憂慮,趕路著實困難,還是好生休息下吧!
便尋了驛站,可那驛將不願收留,定是要抵了馬匹才准入住,無一便與他爭執起來,引得驛站中人人側目。
林江聽得喧囂之聲,想著近來雷州流民甚眾,很是感慨,便下樓去看,不想卻是故人:&ldo;魚奴。&rdo;
魚奴也很是意外,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林江。
聽得林江所言,他救下念念與金環,已經送回梁州,在此逗留,一是為了雷州流民盡些綿薄之力,二是為了尋自己。
魚奴很是感動,情深義重難得可貴,自己有無一林江這般相待,實是幸運。
她抿了抿嘴唇,眸中閃著淚光:&ldo;多謝。&rdo;
看著魚奴十分感動的樣子,無一揶揄道:&ldo;我捨生忘死的去救你,也沒見你這般感動,現在倒感激的恨不得以身相許。&rdo;
無一也沒料到林江會來找魚奴,林江在農舍那副清冷的樣子,和金環曖昧的樣子,總讓她沒有好感,這個書生心高的很,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