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狄:「李同學你——」
「不必了,」謝濺雪笑容微澀地打斷了孟狄的話,「李道友也是好意,死了這麼多人,道友心性純善,必定心急。」
孟狄不贊同道:「那也不能隨便懷疑人呀。」
桃桃撐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謝道友,你這宅邸是你自己購置的嗎?」
少女眉頭微攏,目光灼灼,問出的話卻敏銳得可怕,一針見血。
謝濺雪一愣:「桃桃,你的意思是?」
少女抬起眼,也不多說話,靜靜地等著謝濺雪的回答,眸光流轉著溫潤的光澤。
謝濺雪頓了頓,「這宅邸確實不是我購置的,是鳳陵的一位管事幫我購置,平日也多由他來打理。」
孟狄恍然大悟地猛一合掌:「我覺得,我們得去問問這管事。」
將這些名單重新抄錄了一份交給了主簿,接下來就只能拜託縣衙裡的衙役們循著這名單挨個走訪。
一看到這份長長的名錄,主簿立刻變了臉色,也察覺到此事非同小可,忙道:「好好,今日實在是勞煩諸位仙長了。」
看出主簿的憂慮不安,謝濺雪也不留他,低聲安慰道:「主簿不必憂心,這事兒本不該由凡人界的法司來管。修士妖魔神通廣大,若有心殺人,凡人很難發覺其中蹊蹺,稍後我會將此事移交給修真界罰罪司。」
聽到這話,主簿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點兒。
「我知道了,多謝仙長寬慰。」
等主簿抱著案卷行色匆匆地離開後,桃桃與謝濺雪則站在主簿衙的階前,並肩看著主簿衙前的老槐樹。
老槐濃蔭如蓋,如幢豎蓋張。
階下水繞石階,有瀯瀯之聲。
桃桃猶豫了半晌,開口道:「謝道友,今天,李同學的事兒你也別往心裡去。」
此時,李寒宵與孟狄尚留在花廳。
準確地說是,常清靜被孟狄單方面地留在了花廳內。
「誒,我說你這樣可不行啊!李道友。」孟狄神情嚴肅道,「你這樣冷淡,是交不到朋友的。」
照孟狄看來,這位李同學著實有點兒孤僻到不合群了,他有必要肩負起照顧新同學的責任。
「就算你真懷疑謝道友,你也不能就這麼大喇喇地說出來啊。」孟狄一臉恨鐵不成鋼。
少年神情淡淡,低聲動了動唇,道了聲謝,便起身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聽進去還是沒聽進去。
孟狄一怔,忙不迭地追了上去:「誒李道友!!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我知曉,」謝濺雪唇角半彎,「李道友畢竟也是好心。」
「此事我嫌疑畢竟最大,我倒也怕你們為我起了爭執。」
「我相信你。」寧桃忽然道。
「嗯?」謝濺雪微訝。
桃桃鼓起勇氣,抬起臉:「我相信你,人一定不是你殺的。」
少女眉眼很認真,她看著人時,總是這樣。此時站在老槐樹的陰翳下,更顯得褐色的瞳孔黝黑幽深。
謝濺雪有些始料未及,愣了半晌,旋即這才漾起了抹笑意,「桃桃,多謝你。」
「說實話,我倒是很羨慕李道友,他雖不善言辭,性子冷淡。」
「但想說什麼話便說,想做什麼便做,從不顧忌旁人臉色,直白得坦蕩。」
「卻不像我這般虛偽,」謝濺雪自嘲般地笑了笑,「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自小體弱,幼時沒多少人願意同我玩,為了能和大家一塊兒玩,我便養成了這副沒脾氣的性子。怕與人置氣,怕人嫌棄我。」
冷不防聽到這一耳朵的悲傷往事,桃桃神情複雜地踮起腳,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呃……你也可以的,相信自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