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零看了看早已幾乎要將頭低到衣領裡去的綺羅,輕輕的笑了笑,“你也是美術社的人吧,以後最好不要這麼晚一個人呆在這麼偏僻的教室裡啊。”
“呃。”我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來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應該是那老師想非禮綺羅,被零撞破,拿了把美術刀嚇唬他,所以他才那樣慌張的跑出去吧。早知道就是那個人的話,剛才就不應該扶他,而是狠狠的揍他兩拳的。
零看著我的表情變化,又笑了。“你要找高裡要的話,我剛剛打球的時候,看到他好像是在操場那邊。”
他好像很愛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這樣的笑容裡,卻完全感覺不到開心的因子。
我突然就想起了達也,同樣是雙胞胎的哥哥,同樣失去了弟弟,會不會有同樣的感覺呢?
向他道了謝,我從美術教室退了出來。
果然在操場上看到他,支著畫架,像在寫生的樣子。但畫的東西,卻完全不是面前的景物。
這黑髮少年的眼睛,穿越了時空,看到自己記憶裡抹不去了某個地方。
那個地方,有十二個國家,十二個王,十二隻麒麟。
我輕輕的嘆了口氣。
高裡被驚動,微微側了一下眼,見是我,停了筆,轉過身來,輕輕的點點頭。“學姐。”
我笑,“很晚了,回去嗎?”
他抬眼看了一下天色,應了聲,慢慢的收拾畫具,很不情願的樣子。
“不願意回家嗎?”我問。
“也不是。”他頓了頓,又輕輕的道,“我總覺得,我要回去的,應該是個更溫暖的地方。”
我遲疑了一下,想問,是白圭宮,還是蓬山?少年不待我問出來,又忙忙的補充,“我並沒有要埋怨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我微笑,“蒿里你真是世上最溫柔可愛的孩子。”
本來算起來我也只比他大一歲,說這種話未免太奇怪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他,就只想到那個在蓬山上和女怪開心的追逐的孩子。
他開心過的,唯有那段日子吧。
他自己大概從來沒有聽到過有人這樣誇獎他,或者有,他忘記了。倒也沒有覺得很奇怪的樣子,只垂下眼,微微的紅了臉。手上也沒有停,將畫具畫板都收好了,跟我一起走出校門。
我問了他家的地址,能跟我同一小段路,也就不騎車,只推著,陪著他走。
一開始誰都沒說話。
快到岔路口的時候,反而是高裡先開了口。他看著我,輕輕的問:“學姐,你不怕我麼?”
我笑,“不怕。”我怕得是你已經無法控制的汕子和敖濫。
他靜了一下,又問,“學姐你好像對我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呢,包括我自己都不記得的,那邊的事情。”
這個時候,他看著我的眼睛是明亮的,帶著一種希望,甚至是企求。
我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他,他只微微躲閃了一下,然後就像在忍耐著一般,任我輕輕的撫他的發。然後,輕輕道:“你可以告訴我麼?請你。”
我的手停在他的額前,他觸電般的戰慄了一下,然後下意識便躲開了。“會不舒服吧,如果有人碰你的額頭?”
他靜了一下,然後輕輕點頭,“嗯。”
“是角的關係。”何況你這隻黑麒的角還斷了。
他很茫然的樣子,重複了我的話,“角的關係?”
“你記得驍宗嗎?乍驍宗。”
他繼續茫然,然後輕輕的搖頭。
“那麼,汕子呢?人首豹身蛇尾的汕子呢?你記不記得?”
他靜了一下,然後繼續搖頭,緊皺了眉,顯出很痛苦的樣子來,“抱歉,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