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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地,入冬早冷得快。若無穩妥之處,本座好替你說與張大人,幫你尋個住處便是。”

原當是沈驤必定會端著一副矜持勁兒,藉故推搪。孰料他真是順杆而下聳出一抹嬌不是嬌、淘不似淘的笑紋:“驤正覺不好開口呢。家父當年於此代職期內,曾有一處院落。後奉旨調回京城,此處遂化為官產賬下。若有可能借來落腳,房租麼···”

“賢侄真會說笑,安遠將軍衛少你那幾個大錢的房租衝賬嗎?少時有人過去修整。你且忍耐兩日,上凍之前必定可以住進去。少年人嗜睡,可不要因為貪睡耽誤點卯,扣光了月俸倒不打緊,打板子可是沒人講情的。”葉茂心中暗笑,到底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孩子,能吃能睡就是天下太平。沈赫溺愛長子是滿朝皆知的事。照此看來少則兩月多則半年,這娃兒就會自己跑回家找他爹訴苦去了。

入冬上凍季節,安遠城街道上顯得極蕭瑟。街上店面早加了棉門簾子,從門縫中向外散著熱氣。往年時路邊小店中的老闆娘,必於午後磨著男人看店,自己鑽回暖爐前做針線。今年卻實實不同。尤其年輕的婦道人家更多守在店內窗前。說不準哪一日,安遠城中出現了一位俊美小哥。眉目如畫俊逸無雙,鳳目流光婉轉,笑臉春意盎然。為此,他最常涉足的文具書冊鋪面,生意因之興隆起來。

沈驤對外身份是安遠將軍衛文案胥吏,一個不入流的小職務。住所安定下來之後,就一頭扎進門可羅雀的文案庫。庫房中灰塵積得鼠過留跡,蟻落活埋。長期門窗緊閉陰冷異常,又因是字紙木材,不能生火取暖,連燈燭爐炭也需分外小心。最令驤不能忍的便是那些質地粗糙低劣的墨錠。研開之後還不曾蘸筆,其腐臭味就燻得驤奪門而出,跑到樹下吐得翻江倒海。為了不致於被臭墨燻得不思飲食成了餓死鬼,驤只得自掏腰包買來筆墨。

進臘月時,和子受沈赫委派,領了自家女人、女兒秀兒,及小廝扁食,從尚京來到安遠。一兩日內,已將住所中一應事務添置打理齊備。在反覆叮囑過自家妻女和扁食,又仔細檢視過宅院各處之後,和子才隨著一路回京的信鏢折回尚京。

和家母女都是潑辣大方的性子,操持起衣食住行面面俱到。在侯府時,和嬸就是廚間的灶頭快手,秀兒更比其母多了許多細緻,扁食雖如從前一般憨拙,亦是幹活不偷奸的,孃兒三人根本不需小家主多操心費話,日子過得比之侯府自是清減,但也說得上熱絡。

驤給扁食改了名字——東來。只因他一到安遠,就因天寒緣故,頂著兩個紅得發紫的臉蛋兒,及應了‘紫氣東來’的彩頭。東來憨直一如往時。跟在驤身後,記住了從家到文案庫,再到筆墨鋪子、賣各樣吃食,不算多的街道路線;就開始每日晨時送小家主到職,午時再來送當日新作的各樣和胃細粥,如有采買活計,捏著物品到街上照樣買回來。多日下來,庫門口的兵丁索性就放東來進到院內,幫著裡面那“孤獨一枝”,搭把手做些搬搬抬抬打水灑掃的粗使活計。日日如此,雷打不動分外閒靜。

……

轉眼是臘月廿九日,各部各門依律到上司跟前,交回印信庫門鑰匙封存。沈驤默然置身於眾多幕卿相公之間,聽著眾多口舌演繹訛傳著的驚世見聞,甚或還有荒誕不羈的猜度斷言,只覺比茶坊攤子上缺牙老爺子講古還熱鬧。

今日主事的正是葉茂身邊的參軍楊潤。一個精瘦成皮包骨頭的中年人,且貌應其姓的長了一對死羊眼,看任何人都似是盯著賬主子。斜睨著眾人象徵性訓過話,代答不理招呼著交印信、令牌、鎖匙,上呈年終據結文報,領官印封條。

沈驤交了文案庫鑰匙,正欲向下一個桌案取封條,被楊潤叫住。“上封讓問,你的文件整理差事辦得如何?既不見你及時報告進度,又不見你與同僚交接。到底是京城來的人物兒,睜開眼睛就比咱們看得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