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半日的棋,想必嫂夫人是累了,不如先行回去休息。”柳無風建議道。
“那妾身先行告退,無風公子請自便。”曾語柔站起來,福了一福,語氣又恢復到先前的客氣有禮。
柳無風捻起一枚棋子,在骨掌中隨心把玩。“嗆”的一聲,落在棋盤上縱橫交錯的黑點上,如同他平常下棋的開局一樣,這顆星的位置是他的起手一招。但他心中所想的這局棋上,卻沒有他的位置。觀棋不語真君子,見死不救是小人。他到底該做個君子,還是該做個小人呢?為難。真是令人為難啊。
斜陽清風,白衣淡袖,他若有所思的沉吟良久之後,抑鬱的吐出兩個字——“死棋。”
第5章(1)
夜涼如水,好夢難尋。
銀針刺破寶藍色的綢緞,玉指掐住針頭,揚手拉出那根光澤柔和的絲線。輕抿起水潤的紅唇,丁香小舌尖抵住線尾,貝齒稍一用力,那根絲線便從她的唇邊滑走。
好了。
曾語柔把針線歸置到針線包裡,然後將做好的荷包置於掌上仔細打量。她的女紅手藝並不算出眾,這隻荷包的做工也並不考究,但做這隻荷包卻花了她不少心思。另一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如意結,兩手將兩樣東西並在一起。
痴痴的看了許久,一個疑問從她的心底浮出:他會喜歡嗎?
一聲似笑似嘆的呻吟,讓她低垂下眉眼。漫漫長夜,她獨自一個人坐在房裡,卻沒有一丁點的睏倦。今晚他會晚歸,他會和那些江湖朋友們把酒至天明。雖然他叮囑過要她早些睡,不必等他。可是她卻覺得冷清的睡不著,一顆懸在空中的心怎麼也放不下。成親不足一月,她初嘗獨守空房的滋味,竟是這般的磨人。
擱下手裡的東西,曾語柔起身踱至妝臺。銅鏡中的女子,眉目含情,嘴角的一絲微笑讓她清冷的臉龐上多了幾分溫柔。她輕輕撫摸著臉頰,幾乎認不出自己。
曾經多少次對鏡理妝,她都鬱結於心,莫說是展顏歡笑,就連眉頭都不曾真的舒展過。她爹還罵她說,喪氣的東西,看看你一臉苦相。原來並不是她相貌生的苦,而是她心裡苦。這就是相由心生嗎?
卸去頭上的釵環珠翠,將一頭濃密烏黑的頭髮披散在肩上,拿起一把雕花嵌玉的髮梳,輕輕地將頭髮梳理順滑。一下一下,從頭頂至發稍,她的手勢輕柔而緩慢。
她又是一笑。這手法,還是夫君教她的呢。
他曾愛不釋手的幫她梳理著頭髮,她雖然背對著他,卻可以從銅鏡中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一個男人,究竟有多喜愛一個女人,才會如她夫君這般,為她日日描眉梳髻,不曾有一絲的怠慢呢?縱然誠如她夫君所說,她的發,美的足以讓世間女子嫉妒,如果他不戀眷,又怎會從心底裡呵護呢?這世間的珍寶有很多,能嵌在人心底的才算數吧。
她是他心上的珍寶嗎?
就在曾語柔憂思轉濃的時候,門外隱約的腳步聲讓她凝住了心神。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不禁站起身來,還沒等她走到門口,就聽到房門被人拍了兩聲,“嘭嘭”的讓她心跳加速。但接著從門外傳來的話語,卻讓她安下了心。
“夫人。屬下失禮了。爺喝醉了,我扶他回府。如果夫人多有不便,那屬下就扶爺去書房就寢。”
“慢著。你等等。”曾語柔隨手摸了一根髮簪,飛快地挽了一個髮髻,這才匆匆地開啟門。還未等她看清眼前的狀況,懷裡就多了一個渾身酒氣的男人。而自他身體傳來的熟悉感覺,的確是她的夫君林寒宵。眉頭微微皺,低聲呢喃一句,“怎麼醉成這樣。”
“呵呵……呵呵……”懷裡的男人笑成一團,若不看他的臉,她還真以為是別人呢。連忙伸手控制大局,而她懷裡的大局卻不甘被她一個嬌柔女子所控制,差點就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