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上下都知道衛釗脾氣不好,發起怒來尤其嚇人,因此服侍起來都是小心翼翼的。
呂媼聽見是郎君要的,便不多說就要放人過去,黃芷音突然問道:「還有一碗給誰的」
婢女道:「郎君在和小郎君說話。」
黃芷音心撲通一跳,那夜的事她覺得是個誤會,又是難堪又是後悔,連著兩三日都躲在自己院子裡,沒到衛釗面前露過臉。但此刻聽到小郎君,便像是深埋在土裡的種冒出芽,怎麼也壓不下去。她道:「你速去拿來,我在這裡等你。」
等婢女快步離去,呂媼不解地看向她。
黃芷音低聲道:「你不是勸我要對郎君更細緻溫柔些。」
呂媼當她是聽進去勸,心中倒寬慰不少。
婢女很快便拿回涼湯,那是用冰鎮過的甜湯,裡面又放了些鮮果,是名門士族夏日最愛的飲品之一。黃芷音從婢女手上接了過來,要親自送進去。剛來到正房門口,就聽見說笑聲,衛釗低沉的聲音聽著語氣十分輕鬆。黃芷音腳步一頓,想起那晚他的疾言厲色,兩廂對比,真如春日與寒冰之別。
她心中五味陳雜,推門進去。就聽見衛姌問了一句,「二哥,聽說琅琊王有意將公主指給你」
衛釗道:「你訊息倒是靈通,是剛才那個鄧家子告訴你的」
衛姌聽他一口一個「鄧家子」,連郎君都不稱呼一聲,無奈一笑道:「這麼說訊息是真的了琅琊王倒真是對二哥十分看重。」
她記得司馬氏未嫁的公主應該有兩個,後來一個嫁入王家,一個嫁入謝家。今世變數太多,沒想到衛釗如今也有機會能尚公主。
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響,像是有碗砸到什麼。
衛姌與衛釗同時看去,剛才說話沒發現進來的人不是婢女而是黃芷音,她臉色一陣紅,剛才聽到衛釗將要娶個公主,她心慌意亂,不小心碰了碗,開啟食盒一看,兩碗涼湯都灑了一些出來。
衛釗面露不悅。
衛姌對黃芷音笑了笑道:「黃姐姐送得正好,我又熱又渴。」
黃芷音忙將涼湯取出,原想將滿一些的那碗給衛釗,剛抬手要放過去,眼角餘光注意到衛釗冷淡的神色,她心裡發苦,轉手放到了衛姌面前,再將另一個只剩半碗的涼湯放到衛釗面前。
衛釗懶洋洋坐著,道:「以後這等事還是叫婢子來。」
黃芷音臉色微微發白,腳步沉重地離開正房,到了外面,眼裡水光盈澤,心頭又多了幾分委屈。
衛姌瞧著覺得衛釗態度分外冷淡,但這些事原也不該她來說,只好裝作不知,喝了兩口涼湯後,說道:「二哥何時給伯父伯孃寫信」
衛釗灌了一大口涼湯下肚,嚼碎了兩塊碎冰,身上的熱氣稍退了些,他道:「此事還沒定下。」
衛姌有些意外,「二哥沒答應」
衛釗微微頷首,道:「眼下局勢不明,皇家公主可不是那麼好尚的。你想,司馬邳為什麼急著提出這門親事。」
衛姌思索了片刻,道:「自然是著意拉攏你,新刺史是桓家人,如今最為朝廷忌憚,司馬氏想要平衡江州的局面。不叫桓沖輕易控制整個江州。」
衛釗看向她,他知道這個弟弟雖然一直長於江夏,但對朝政卻是極敏銳的,在北伐徵召時就能說出殷浩必敗的論調。他也有些好奇她對於這件事的看法,沒想到她說出口的,又是基本猜中。
衛釗心下生出一種極奇怪的感覺來,照理說這些事不該和一個未成年的郎君交流,即使是同宗的兄弟,他道:「那你覺得這個公主是娶好還是不娶好」
衛姌又想了一會兒,道:「就看二哥想要什麼了。」
衛釗微微一驚,眼眸裡閃過一道犀利的光,「怎麼說」
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