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再難收拾,如此你便立了大功了。”李均慢慢囑咐道,“你切記,千萬莫貪戰生事!”
甘平臉上浮出笑來:“明白!”
“魏先生,石兄,你們在此為後應,準備好犒勞之物。”李均又道,“其餘眾將,與我去拿下南安關!”
和平軍將士得令之後,紛紛自原本屯營的高崗出發,踏過泥濘不堪甚至尚有積水的地面,向著南安關城進發。曾在這裡奔騰肆虐的洪水,給這片大地留下了讓人觸目驚心的傷痕,到處是齊膝深的淤泥,到處是橫七樹八的枯枝斷樹,到處是被洪水摧毀了的斷壁殘垣。在這樣的地方行走,可以用舉步惟艱來形容。李均早有預料,下令全軍放棄重甲,只著輕衣皮甲行進。雖然這使得將士們周身的防護有所降低,但在李均意料之中,經過這段時間的浸泡,南安關城中蘇國軍隊應是士氣低落,能支援他們繼續守城,惟有對嵐國援軍的希望而已。因此,李均下令將擒獲的藏身於高處的嵐國士兵都押了過來,準備用他們來使城中軍民絕望。
眾軍逐漸下得中間平地之上,李均眼見南安關城上旌旗垂伏,人影稀疏,料想城中將士已經得知外頭的鉅變,已無心拒守。勝利在望之下,他禁不住微微一笑。
這一笑尚未收斂,忽地迎面南安關外牆在“轟隆隆”的巨響聲中崩塌,萬條水柱如飛龍騰空般,自城牆崩塌潰裂之處噴湧出來。南安關城原本較周圍地勢都要高,大水自其上衝下,有如高山上的瀑布披頭而來,氣勢卻又是那瀑布的成千上萬倍。又如九天上的星河被攏在關城之中,此刻破城而出,將積蓄的憤怒,盡情揮灑於正在逼近的和平軍中!
李均此時此刻的神情,與方才伍鵬中計時臉上的神情幾乎無二,“報應”二字如鬼魅般浮現在他腦中。和平軍陣形也在一瞬間亂成一團,在呼嘯奔騰而來的巨浪之中,和平軍根本顧不得什麼軍紀如鐵軍令如山,在一片哭嚎聲中,無數將士擠在一起,生生被那洪流擊個正著。此時此刻,大夥幾乎失去了神智,能做的便是相護摟抱在一起,以求得一絲心理上的支援。而李均能做的,也便是催馬向前擋在紀蘇身前。
洪水披頭蓋腦地衝了下來,將和平軍衝得支離破碎。李均傷勢尚未痊癒,被浪頭迎面一擊,他只覺如萬斤鐵錘擊中胸口,“喀喀”聲中,他狂噴著鮮血,自寶馬嘯月飛霜之上摔了下來。那馬也受驚,在巨浪中徒勞地掙扎,被水衝出足有數十丈遠,偏生李均右腳還在那馬蹬之中,也被連帶著飛了出去。
神思慌亂之中,李均胡亂揮著手,大戟早不知扔在何處。他只覺一隻手在馬被衝出的一剎那揪住他的衣帶,那隻手的主人抓得如此之牢,便是這巨浪的衝擊之力也不能讓他鬆開!兩人被馬與巨浪帶著如騰雲駕霧般飛起,李均此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只覺得右腳似乎要從身上生生扯下去。幸好這第一波巨浪之後,他們順著水被衝出,水勢來得平處稍稍放緩,李均聽得一聲熟悉的吒聲,便覺右腳一鬆,終於離開了踏月飛霜。
“相公!”紀蘇面色蒼白,在波濤之中將李均的身軀攬入懷中,方才若不是李均擋在她身前,迎著浪頭的便將是她了。而若不是她不顧一切揪住了李均,那李均也早已隨波逐流,不知落到何方。兩人在這生死一線之刻,相互救了對方,兩人心中至此才相信,對方歡喜自己,並不是為了政治上的原因。
“呵!”李均重重喘了聲,禁不住又咳出血來。瞧著紀蘇的臉,他勉強一笑:“無妨,我們……我們死不了。”
正說間,只覺兩人的身體拼命向那水中沉下去,李均一驚,他猛然想起,紀蘇水性不佳,方才在驚濤駭浪中不知哪來的力量能護住他,而此刻水勢稍緩,她卻再也無法浮在水面。
“糟糕。”李均意識中浮出這二字,他的水性,在這般的大水中,又受了如此重傷,自保尚成問題,遑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