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穩這麼多年,也是因為你在西邊擋住了那些戎狄。小周王現在不濟事,日後卻要長大,待他及冠,你已老了,又沒有子嗣,這大好的江山不知能這樣安穩多久。”公羊喜仍是喜歡挖苦別人。
忽然之間,樓下人聲鼎沸,一時闌干上人頭攢動。
“怎麼回事?”陸長卿漫不經心地問。
“我看你這些年真是豆腐裡挽米湯——糊里糊塗!今天莫邪樓一大早擠了這麼多人,自然是看清風寨的。今天正巧是清風寨主回寨的日子!”公羊喜鄙夷道。
“清風寨主?”陸長卿這些年或是坐鎮北方,或是幽居深宮,確是已經兩耳不聞窗外事了,面色愈發蒼白,身體也每況日下。荒原客找來了公羊喜,拉他到江南遊玩,也順帶調理他的身體。
“聽說那寨主是個奇女子,專門打劫東南沿海那些倭寇船隻,只在每年六月望日回太湖休養,所以不少人特意在這天跑到莫邪樓看她。江湖上的人都稱她‘太湖女俠’。”
陸長卿聽過便罷,也並不入心。時光流逝,外物紛擾,卻再沒有什麼能進到他的心裡了。鳳岐若是還在,他就可以帶他到這湖上,吹吹風,看看景色。就算哪裡都不去,一起說說話,也是好的。
“女俠!女俠的船來了!”有人心花怒放地高呼。
只見浩蕩湖面,一葉扁舟緩緩從霧中飄出。
船頭一人,身材嬌小,卻墨衣拄劍而立。
“女俠!女俠!”樓中呼喊此起彼伏,可見這江湖俠女深受愛戴。
“有人說她原本是個靖國一個高官的女兒,後來在戰爭中家道中落,流落江湖,落草為寇。幾年下來,成了遠近聞名的俠盜……”公羊喜話音未落,忽然驚起,“那是什麼?”
原本平靜的湖面忽然暴起數人,舉刀朝那扁舟殺去!
那女俠功夫不俗,與這一干東瀛刺客纏鬥,也未落下風。她船後的手下們也紛紛抽刀迎敵。
只是這一動干戈,周圍的民船收到波及,不少船客婦孺落水。
清風寨主是個俠義之人,一邊對付刺客,一邊將身邊落水的人撈上船。然而這樣一分心,躲閃不及身上頓添了幾處刀傷。
陸長卿心如死水,漠然觀看。公羊喜知道他已無塵世之心,在一邊擠兌道:“瞧人家女兒一身俠骨,倒是有些人只會隔岸觀火。”
他剛說完,只聽“嘩啦”一聲,陸長卿扯下灰色斗篷就跳入了湖水中。
陸長卿這幾年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即便他要去相助,公羊喜也絕不許他摻和。只因以為他絕不會出手才出言揶揄,沒料到這下反倒弄巧成拙了。
公羊喜又不通水性,氣得在樓上直跺腳,口中對陸長卿大罵不止。
陸長卿游過去,並不理會打鬥的眾人,將一個嗆水的婦人撈起,舉到客船上。他毫不停歇轉身又游到另一個老人身邊,將他托起送回船上。來回了幾趟,落水的船客都已被他救起。
這時候清風寨也已經結果了所有刺客,水面又恢復了平靜。陸長卿力氣耗竭,雙手扒在船舷喘息之時,一隻纖纖素手伸到了他面前。
“壯士,上船來。”那女子毫不扭捏地招呼他。
陸長卿難得感到一絲快意,也落落大方地抓住女子的手上了船。
“在下趙靖,多謝壯士相助,如若不棄,到我寨中喝一杯熱酒去?”
“在下陸長卿,久仰姑娘俠名。姑娘盛情相邀,若再推辭反倒是我失禮了。”陸長卿拱手道。
西慶人並不避諱王的名字,反倒這些年叫長卿的人越來越多。即便陸長卿報上真名,也不會有人猜到他就是那個威震天下的西慶王。然而趙靖聽到他報上的名字,細細地打量起他。末了晦下目光,仍是一副不變的笑意。
陸長卿隨趙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