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61 番外五 安知我意

今年的清明沒有下雨, 不過街坊們多了個想念的人。

陵園那麼沉重的地兒,倒總是不缺花花草草,十來位街坊穿著深色的衣服在一座新墓前說話, 沒人抹眼淚, 也沒人帶著哭腔,更像是以前都住在衚衕大院兒裡時的拉家常。

林瑜珠挽著費得安的胳膊, 另一隻手拎著保溫飯盒, 飯盒裡熱乎的餃子已經裝盤擺在了墓前。費得安看著墓上的照片,說:“搬家那天還跟我顯擺來著,說以後住了樓房, 孫女去玩兒就方便了,結果您老還沒等到孫女長大就走了。”

“可不是,我閨女結婚那天, 胡大爺還特羨慕, 說他得好好鍛鍊身體, 怎麼也得活到孫女長大嫁人, 他得親自把關。”

街坊之間都是幾十年的情誼, 這情誼不是掃墓的時候嚎啕大哭,也不是之前弔唁的時候泣不成聲, 就這樣了, 哪年哪天說了什麼都記得,將來的某年某天想起會難過。

費原輩兒小年輕, 就站在最後頭, 他回頭看了看, 沒瞧見有人來。等大家跟胡大爺說完了話準備走,他才走到前面蹲下,又敬了杯酒。

從陵園出來,街坊們各自開車回去,林瑜珠靠著費得安坐在後排,費原在前面開車。還沒啟動,費得安說:“沒瞧見多意,要不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他肯定自己來。”費原發動車子,然後打著方向盤調頭,“清明節,他得來看叔叔阿姨和沈爺爺,落不了胡大爺。”

費得安重重地嘆了口氣,林瑜珠也有些沒精神。

到了下午四五點,陵園終於安靜了,一排排一列列的墓碑前都放著花,畢竟是掃墓旺季。外面停車場的車也少了,不像上午還得搶位子。

一輛黑色的車緩緩開進來,沈多意抱著一束花坐在副駕上,等戚時安把車停好,他下車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戚時安問:“我跟你一塊兒去不行麼?”

“不是不行,是不用。”沈多意低頭看了眼花瓣兒,又不自覺地抱緊了些,“老街坊你又不認識,我放下花說幾句就出來了。”

戚時安目送著沈多意的背影,然後放下車窗,想抽根菸。

胡大爺的墓離入口很近,沈多意挺快就找到了,他把花放下,然後鞠了仨躬,鞠完就站在墓前,手有些冷就揣在外套兜裡,說:“當年您跟我爺爺說,以後沒了就葬在一個陵園,還能做街坊,沒事兒還能一起聽聽戲、下下棋。”

“可我爺爺說,您歲數小,得多活二十年才行,您怎麼就走了呢。”沈多意聲音漸小,“院兒裡的葡萄架每年結了葡萄,整條衚衕的小孩兒都去您那兒要,您都特意給我留一盆最大最好的,我說甜您就哈哈笑,我說酸您就再給我兩塊兒冰糖。”

衚衕裡沒有大爺大媽不喜歡沈多意,一是心疼他沒爹沒媽,生活辛苦。更多的純粹就是打心眼兒裡喜歡,學習好,懂事兒,模樣也好看,放哪兒都招人待見。

胡大爺拿沈多意當親孫子,給修車子,給準備好吃的,從門前過要說兩句話,搬走後要叫過去吃飯。如果說費得安和林瑜珠充當了爸媽的角色,那胡大爺就填補了沈老爺子的空位。

沈多意吸吸鼻子:“您給我託夢吧,有什麼話我在夢裡跟您當面說。”他說完看著墓上的照片,眼眶漸漸溼潤,視線也變得模糊。

最後只剩下一句,“您給的葡萄再酸,也比外面買的甜。”

僅有的一束花放在了胡大爺的墓前,沈多意空著手走到過道,然後拾階而上,在半山腰處拐進去,走到了三個連著的墓前。

分別是他爸媽和爺爺。

他站累了,用手掃了掃墓旁的葉子,然後坐在了旁邊,說:“爺爺,爸,媽,今天來得有點兒晚了,因為還要看胡大爺,上午來就會遇見街坊們,我怕他們使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