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吃飯,女人做針線。
“要回去一趟。”吃到一半時,他終於是開口說話了。
白卿微微抬頭,“我,還是孩子?”
“一起。”
一起……可李家要的不是隻有他們的孫子嗎?“什麼時候?”
“馬上。”
這麼急……看來事情還不小,“我去準備一下。”
“不必了,東西讓下人收拾,一會兒你跟我先走,帶上孩子。”繼續低頭吃飯,可看上去卻像是在嚼蠟。
白卿猜測了很多種可能,可沒一種是對的,她沒想到他是帶他們去接漢北王的靈柩……
瑟瑟秋風中,西平城外的土坡下跪滿了李家的老老小小,李家長子——李伯仲的父親引著漢北王的靈柩緩緩而來。
望見靈柩,土坡下霎時一片哭聲。
長孫李修競撲在靈柩上嚎啕大哭,勸都勸不住。
有執事的官員趕緊把李修競勸說到一旁,老王爺有遺囑,靈柩到了西平,第一件事就是當著所有漢北官員和李家人的面宣讀他的遺命。
“時覺大限將至,萬般不忍,怎耐天命要終,非人力可變,故以此遺命留與子孫,我李氏源自河下,初為逐馬之輩,後歸嶽王麾下為將,東討蠻夷,西征北虜,三救嶽王於危難之中,終得此漢北一地,封王族世襲,然歷經百年,子孫不習,王權不濟,欲重整門楣,卻力不從心,得孫伯仲,重權壓之,望其以全力復我李氏之風,故此,以隔代之名,令其接掌漢北新權,李氏子孫須傾力輔之,則不負我等先卒之輩。”
執事官誦讀完老王爺的遺囑後,將遺囑雙手呈到李伯仲跟前,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漢北新王了,老爺子隔代傳位,直接把權柄交到了孫子的手上。
“李伯仲——你敢篡改遺囑!”就在李伯仲接下遺囑時,其同父異母的兄長李修競指著他怒喝,“祖父他老人家就是被你氣死的,怎麼會把位子直接傳給你!”
一眾人的視線全瞅向靈柩前的李伯仲,想看他怎麼說。
“你認為祖父還會把位子傳給誰?”這是李伯仲的回答。
“不管是誰,反正不會是你!你不顧手足之情,逼得修隆自縊而亡,更不顧百官懇切求拜,執意廢法,你這種少恩寡義、不忠不孝之徒,根本不配做漢北王!”李修競來到父親跟前,“父親,難道您真要眼看著他亡了我漢北不成?您才是漢北王真正的繼任者!”
李伯仲無視他的鬧騰,揮手示意靈柩啟程。
“你敢動祖父的靈柩一下!”李修競擋在靈柩前,今天他來就是做最後一搏的。
四下的兵勇隨著李修競的喊聲,突然將刀刃對準了李伯仲。
在場的官員以及李家人個個都瞪大了雙眼,痴痴無聲,心想這兄弟倆終於是扯破臉皮了——
白卿撫摸著兒子的小手,安撫著被驚醒的小傢伙。
李伯仲沒有過分緊張,只是將摺好的遺囑放好,然後抬頭看了一圈周圍的兵勇,之後,視線才轉到兄長李修競的臉上,“這麼說,是你想做漢北王?”
“不是我,漢北王本就應該是父親。”
“所以,你是幫父親在跟我說話?”
“對!”反正都豁出去了,乾脆把話說明白,“你根本就是個篡位者,你知道祖父不願讓你繼承王位,所以才篡改遺囑,弄出什麼直接繼位!”
李伯仲看向父親,“父親也這麼認為?”
李父暗歎,他是氣李伯仲的,修隆也是他的兒子,卻自縊而亡,他當然心疼,可大局在前,又能如何?“修競,讓人退下,今天是你祖父靈歸的日子,不要胡鬧!”
“父親!難道您真要看著他一個個把兄弟們逼死才甘心嗎?我們也是李家的子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