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說的次數太多,嘴唇和舌頭形成了肌肉記憶,麻木地一遍遍重複著寬慰的話,但心裡卻越來越虛,心臟急切地跳動,幾乎要衝破他的胸膛。
不會的……
爸爸一定不會有事的……
醫生也說了,只是腦震盪而已,閉合性顱腦損傷最輕的一種,現在只是暫時的昏迷……
不知道多少個小時之後,重症監護室的門開啟了。
裴母立刻起身,急切地向醫生們詢問丈夫的情況。
裴嘉玉扶著母親,茫然地聽著那些陌生可怖的名詞。
顱腦損傷導致腦挫裂傷出血。
胸椎骨折。
失血性休克。
右大腿髖關節離斷。
已經進行了急症手術,下一步治療還要再觀察患者情況。
患者仍舊在昏迷中,無法判斷什麼時候能醒來。
……
裴母腿一軟,幾乎要滑到地上。
裴嘉玉連忙半蹲下去,抱住她。
裴母狠狠抓著裴嘉玉的肩膀,指印幾乎在他的皮肉上劃出血紅的印子。
裴嘉玉疼極了,但仍舊死死咬著下嘴唇,穩穩地抱著母親。
裴母趴在兒子懷裡,愣怔片刻,失聲痛哭起來。
——
距離裴父出車禍,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
這一週的時間裡,裴父的病情逐漸穩定,但一直沒有甦醒。
醫生說,車禍昏迷後,一般會在七到十天內醒來。
超過這個時間,患者的狀態就很危險了。
這種情況的患者,可能會進入深度昏迷狀態,全腦功能都會產生不可逆性終止,腦幹反射全部消失,最後停止呼吸;或者好一點的情況,患者進入持續性植物狀態,也就是所謂的植物人,能夠呼吸、轉動眼球、正常睡眠,不過,是否能恢復正常,就要看天意了。
成為植物人,竟然還是「好一點的情況」。
裴嘉玉心如刀割,但母親已經哭得一天就能暈過去好幾次,他不能再倒下。
他死死掐著自己手心的肉,盡全力保持冷靜,在醫院裡上上下下地跑,跑各種手續,照顧父親。
等一天下來,發現手指上沾了些紅色粘稠液體,才發現手心被掐破了皮。
……他竟然毫無所覺。
這一週裡,外面也發生了許多翻天覆地的變化。
裴家的公司一夜之間易主了。
裴宏原本就在公司裡有職位,如今裴父剛剛昏迷,裴宏就帶著裴父舊時的下屬們一朝奪權,辭退了所有反對自己的員工,直接把公司上上下下都架空了。
為了防止輿論生變,裴宏在報刊雜誌上大肆放風,說裴父已經腦死亡,裴母是個空有皮囊的花瓶,獨子裴嘉玉又是個紈絝子弟,整日尋歡作樂、不理正事,因此董事長的親哥哥接手公司,是民心所向,也是董事長在出事之前就有所授意。
有老員工在網上爆料裴宏早有預謀,是欺世盜名之徒,但帖子很快被刪得乾乾淨淨,刪不掉的也被遮蔽和限流,剛掀起的一點輿論浪花,很快又被壓了下去。
……
這些事情,裴嘉玉還是從助理口中聽到的。
照顧父親的這些天,他無神去上網重新整理聞,不接任何人的電話,自然對外界的事一無所知。
助理痛心疾首地道:「小少爺,你一定要幫董事長奪回公司!」
「重要嗎,」裴嘉玉木然地說,「我只想我爸能醒過來。」
助理也難過極了:「董事長他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裴嘉玉忽然抬起頭來:「你說,車禍會是裴宏做的嗎?」
助理嚇了一跳:「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