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眼上鬧出什麼來,結果就突然得了皇帝要增資的訊息,一時氣也短了。
先後兩次增資,早把她的體己銀子給掏空了,如今要麼從公中想折,要麼就只能找妹妹拆借——然而公中也早已經是一本糊塗爛賬,連翻蓋大花廳都是靠賈璉貪墨來的銀子。
這既要找薛姨媽拆借銀子,又怎好再說那些硬話?
等打發走了襲人,王夫人愁容滿面的思量了許久,卻並未急著去找薛姨媽借銀子,而是打發人去了焦家,詢問焦順幾時得空,能過來商量一下增資擴產的事兒。
這原本說好的總投資十萬兩,按照焦順的計劃,前期有七萬兩足夠了,還能餘下三萬兩做營銷。
結果皇帝總嫌焦順的計劃小家子氣,似這樣摳摳搜搜的,什麼時候才能做到家家戶戶有腳踏車用?
先後兩次增資,把總投入追加到了十六萬兩還不夠,如今又說要加註……
這無底洞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故此王夫人便琢磨著,能不能讓工廠儘快投產,若是賺了錢,就可以自給自足,邊賣貨邊擴產;而若是不賺錢的話,皇帝也就沒有理由催著大家往裡投銀子擴產了。
卻說彩霞得了吩咐尋到焦家,可巧焦順為了對付梅家連請了三天事假,昨晚上又酣戰到後半夜,故此直到這時都還在呼呼大睡。
彩霞便把事情稟給了邢岫煙。
因知夏長得快,先前做的衣裳有些不合用,邢岫煙正領著晴雯、紅玉這兩個針線好的,趕製冬天穿的小衣裳。
聽她說王夫人約見,便只道焦順在家處置公務,約莫到午時應該才能得空。
彩霞得了回覆,便又匆匆出了焦家。
但她卻並沒有急著回清堂茅舍稟報,而是悄默聲繞到了賈政院裡,先尋趙姨娘把這事兒說了。
這是趙姨娘早就鋪派下的暗線,她見探春只是敷衍,便乾脆交代彩霞暗中察訪,一旦王夫人和焦順什麼接觸,便立刻稟給自己知道。
只是王夫人先前一味避嫌,後來雖惱了賈政,卻又暗恨焦順存心不良,如今得知真相才肯與他照面。
趙姨娘聽說王夫人私下裡約見焦順,便似老鼠見了蜜糖一般,恨不能立刻飛去清堂茅舍,伏在樑上看個真切。
探春總說挑破這事兒沒什麼好處,可她又何曾想過挑破?
不過是鉚足了勁兒想抓到王夫人的短處,好把這些年的閒氣統統發洩出來罷了!
可她到底不好去清堂茅舍當場捉姦,於是只好又把這事兒的託付給了彩霞,模稜兩可的說什麼:若是發現又不妥之處,便暗暗記下,事後再一字不差的轉告自己。
但彩霞能在王夫人和趙姨娘之間走鋼絲,又豈是蠢笨之人?
當下便道:“姨娘也不用瞞著我,我知道姨娘是因老爺疑心太太和焦大爺有染,所以打算順藤摸瓜抓個現行——此事我自會暗中觀察,只是……”
趙姨娘被點破了心事,略有幾分尷尬,又見彩霞似有遲疑,忙追問:“只是怎得?”
“只是據我所見,太太與焦大爺之間並無什麼瓜葛,多半是老爺捕風捉影誤信人言。”
探春說這話,趙姨娘百般不信,但彩霞也這麼說,她卻是半信半疑,心道莫非自己真弄錯了不成?
可那天若不是太太還能是誰?
李紈當晚是有不在場證明的,薛姨媽又是才剛搬進去,人生地不熟的——何況薛姨媽那胸襟,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所在,自己應該也能認出來。
除此之外,這園子裡的如飢似渴的貴婦人,自然也就只有太太了!
趙姨娘思前想後,又再次堅定了自己的猜疑——畢竟她又怎能想得到,當夜與自己一起胡天胡地的人,會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大太太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