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如絲。
京城裡的氣溫驟降了十幾度。
左安門蒙學門前,栓柱高舉紙傘護持著焦順下了車,緊接著賈芸、趙彥二人便領著差役迎了上來。
“叔父。”
“大人。”
見禮之後,趙彥兩手提著官袍下襬,稟報道:“按您的吩咐,並沒有驚動他們。”
“嗯。”
焦順微微頷首,又衝蒙學裡一揚下巴道:“走吧,先去山長屋裡歇息歇息。”
“這……”
趙彥臉上一僵,欲言又止。
“又託病了?”
焦順登時瞭然,最近這兩個多月裡,他巡視左安門蒙學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但那位山長每次都是避而不見,也不知是真有傲骨,還是想借此揚名。
不過焦順也懶得深究,甚至還樂得不與這等酸丁打交道。
衝趙彥一擺手道:“他在不在都是一樣的,咱們不過是去歇歇腳,等一等遲來的客人罷了,”
“客人?”
趙彥奇道:“大人還邀了旁人?”
“寶兄弟的朋友想過來見識見識。”
聽是賈寶玉的朋友要來,趙彥這才收了好奇心,帶著眾人去了山長的辦公室避雨。
這位山長倒是頗有些閒情逸致,書房裡養著些花鳥魚蟲,牆上又掛了十幾卷字畫,看筆記皆出自同一人之手,想來應該都是他自己描畫的。
焦順原本還想翻看一下桌上的教案,結果兩個匆匆趕到的塾師給攔了下來——正所謂上行下效,這山長對焦順不假辭色,下面的塾師們自也擺出了威武不能屈的架勢。
這也是因為京城的蒙學都是禮部直轄,壓根無需在意工部官員底層】的看法。
當然,這其實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實際上維持蒙學運轉,以及給他們發放工資的錢,大多都是各處工坊提供的助學金。
焦順正琢磨著,要不要乾脆拿這兩個塾師立一立威,免得這些酸丁們不識大體,壞了自己‘固本培元’的大計。
恰在這時,外面輪崗的差役突然來稟,說是寶二爺已經帶著友人到了門外。
焦順顧不得旁的,急忙率領眾人迎了出去。
這時賈寶玉、北靜王等人已經進了院門,打頭的不是別個,正是多日不見的柳湘蓮。
這小子在王府顯然過的十分舒心,行進間愈發顯得丰神俊秀,連肌膚也添了些細潤光采。
“焦兄!”
看到焦順來迎,他忙緊舉著傘趕幾步,衝著焦順深施了一禮道:“多日不見,想煞小弟了。”
而北靜王和賈寶玉也忙綴在他身後,與其一同組成了娘炮陣型。
焦順瞧的菊花一緊,不留神記的往回撤了半步。
隨即又忍不住嘖嘖稱奇。
以前這北靜王不管是和誰走在一起,都是要站在c位的,如今卻心甘情願的跟隨在柳湘蓮左右,冒雨來到此地,足見其對柳湘蓮的‘推崇、賞識’。
嘁
兩隻顏狗!
焦順都覺著詫異,那不知為何跟著迎出來的塾師,就更是驚駭莫名了。
北靜王能踏足此處,已是他們不敢想象的殊榮,然而水溶卻甘願尾隨與那柳公子身側。
這……
難不成竟是聖上微服私訪?!
若真是微服私訪,山長帶領大家對抗工部官員的事兒,豈不是要直達天聽了?!
完了、全完了!
…………
與此同時。
榮國府後院裡,邢岫煙也正隔窗看著那悽迷細雨。
這樣的天氣難免讓她想起了江南舊景,再加上這幾日一言難盡的經歷,一時思鄉情愁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