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業位置上或許還有騰挪的餘地,一旦接任工學祭酒,只怕立刻就要被架在火上烤了!
再往細裡想,如果想採取陽奉陰違的辦法,那明面上多半要比照焦順行事,可這一來,自己豈不是非但無法挽回清譽,反倒要徹底淪為別人眼中的奸佞小人了?!
這叫什麼事兒啊?!
既然想要別人替你賣命,‘名聲’和‘前程’你總得給一樣吧?!
哪有空口白牙就逼著人往絕路上走的?!
難道是把自己當成一心求死的周隆了?!
可週隆好歹也得了聲望吧?!
越想越是不值,越想越是憤恨,陳垨的胸膛裡就像是被人塞了個風箱,一鼓一鼓的直似要炸裂開來。
半晌,他猛的一腳踹在牆上,也不顧腳脖子被反震的生疼,一瘸一拐的轉過街角上了自己的馬車。
因見自家老爺腿腳不好,車伕原本想關心兩句,可掃見陳垨的臉色,立刻改口道:“老爺,咱們去哪兒?”
陳垨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去榮國府!”
既然清流這邊兒不給自己活路走,自己索性就做個徹徹底底的濁官!
皇帝也是實在沒人可用,才會任用家奴出身的倖臣,如今自己這兩榜進士主動投效,未來前程難道還比不得那焦賊?!
“好嘞!”
這時車伕答應一聲,就要催馬啟程。
“等等!”
陳垨卻又忽然改了主意,吩咐道:“還是先回府再說。”
小心駛得萬年船,為免被張秋察覺到自己的背叛,還是先回家喬裝打扮一番,再去找焦賊……呸,找焦祭酒分說不遲。
…………
是夜,焦家。
聽完陳垨的描述,焦順臉上客套的笑容盡數化作了凌厲!
他起身在客廳裡來回踱了兩圈,忽的轉身虎視眈眈的盯著陳垨問:“陳大人可敢陪我一起進宮面聖?!”
陳垨聞言面露遲疑之色:“這時節進宮?會不會太莽撞了?”
“等不了明天了!”
焦順大手一揮:“若讓那奏摺出現在早朝上,造成既定的印象,咱們再說什麼也遲了。”
說著,揚聲喝令外面立刻備車,又命司棋玉釧取來官袍官帽披掛整齊,然後招呼著陳垨立刻動身。
見他這風風火火的樣子,陳垨一面緊隨其後,一面暗自鄙夷,心說到底是沐猴而冠,這一遇到大事就現了原型、亂了方寸。
不想他剛跟著到了院裡,就聽焦順信誓旦旦的道:“操縱輿論讓梅家作繭自縛的,的確是我沒錯——不過事前我就已經向陛下報備過了,這幾天更是事無鉅細全都具本上奏,想把這些謠言安在我頭上,只怕是想瞎了他們的心!”
陳垨為之愕然,見焦順的樣子不像是在胡吹大氣,不由納悶道:“既然如此,那焦祭酒又何須連夜進宮?”
“呵呵”
焦順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齒彷彿要擇人而噬:“這天賜的好機會,若不趁機咬下幾塊肥肉來,他們又怎麼知道疼、知道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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