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倒影,忽然無奈嘆氣道:“這麼說,嫂子是跟璉二哥明牌了?”
她既曾和王熙鳳並肩戰鬥過,又素知這鳳辣子的脾性,既得知賈璉起意休妻,又怎會輕易與其罷休?
“不止。”
王熙鳳驕傲的展示著身上的痕跡:“我還許諾,要送他一個兒子呢!”
只怕是便宜兒子吧。
想到隔壁寧國府的芎哥兒,探春不由無奈嘆氣,莫非傳承了幾代人的榮寧二府,最終都逃不過焦某人的黑手?
她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於是又問:“那嫂子可曾聽說了什麼與林家有關,又事關咱們府上的大事?”
“大事?”
炫耀夠了戰績,王熙鳳正拿著件小衣衝鏡子裡比對,聽了這話,不由狐疑回頭:“什麼大事?”
探春便將賈璉拿著賢德妃家書跑去焦家,又誠惶誠恐回來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她雖看出王熙鳳不是有意隱瞞,而是確實不知情,但對於府裡的舊事,王熙鳳肯定要比她知道的多——尤其賈璉既然知道,那王熙鳳就更沒有不知情的道理了。
果然,王熙鳳聽說事情多半和林黛玉脫不開干係,沉吟半晌不確定的道:“難不成,是和林家那筆銀子有關?”
“什麼林家的銀子?”
探春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旋即圓睜美目驚呼道:“不好,果然是禍事了!”
說著,扯住王熙鳳連聲追問:“林姑父當年,是不是曾寄存了一大筆銀子在咱們家?!”
“這個……”
王熙鳳略一猶豫,想到如今兩人都是一條繩上串著的,且自己日後想要與焦順藕斷絲連,少不得還要經她這個中人,於是便沒再瞞著,將當初賈璉送林黛玉去揚州見林如海最後一面,結果帶回了近百萬兩銀子的事情說了。
“那、那這筆銀子如今何在?”
算算日期,探春心下就有不太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王熙鳳兩手一攤道:“自然是拿去蓋省親別院了,不然你以為那些屋舍景緻,全都是憑空變出來的不成?”
只這一句,便將探春心中最後的溫情脈脈給擊碎了。
她原以為林黛玉是孤苦無依寄人籬下,她原以為家中是因為憐惜她,才將她留在府中榮養,甚至於當初釵黛之爭時,她還曾暗笑林黛玉沒有自知之明。
直到如今才明白,原來林家並非一無所有,而是已經傾盡所有……
偏就這般,榮國府最後還是辜負了林姐姐。
以往的祖孫情深,原來統統都是假的!
“三丫頭、三丫頭!”
就在探春感慨萬千的時候,王熙鳳在一旁卻忍不住催促道:“什麼大事不好了,到底哪裡大事不好了,你先把話說清楚啊!”
探春回過神來,無奈道:“我也還拿不準,但舅舅既然大力抨擊江浙官員在鹽政上徇私舞弊,那前幾年剛死在巡鹽御史的林姑父,只怕也難逃追查,到時候……”
不等她說完王熙鳳就慌了,她原本只恨江浙黨不死,哪想到這事兒最後又燒到了自己頭上——雖然她不是始作俑者,卻是當初薅羊毛最狠的那個!
旋即她又忍不住罵起了焦順:“賈璉都知道事情的,那冤家卻怎麼還瞞著我?!”
見她順手撇下小衣,探春不自覺又行了注目禮,心道有沒有一種可能,焦大哥當時根本來不及做別的?
王熙鳳罵了幾句,又拉著探春討論,這事兒該如何處置才好。
探春也沒什麼好辦法,但卻能猜到賈政和賈璉必是把寶押都到了娘娘身上。
一刻鐘後,辭別了惶惶不安的王熙鳳,探春行走在同往大觀園的甬道里,忍不住仰望著天邊的月牙,認真祈禱孝期能儘快結束,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