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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樣是不對的。

再聰明的人,也不可能全知全能,更不可能算無遺策,將人心謀算得分毫不差。你或許可以一千次都不出錯,但只要出錯一次,就可能萬劫不復。無論何時何地,無論面對何人,都不能真正地輕視,哪怕是依附她而存活的人也不例外。

「我年少輕狂時,自負至極,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卻被現實摧心摧肝。」裴熙微微一笑,語氣非常平淡,「我走過的歧路,自不能讓你再走一遭。」

秦琬聽了,心中難受,不知該說什麼好。裴熙倒是不以為意,反倒問:「之前咱們說到哪裡了?諸位宰輔的性子?」

「我……暫時沒心思聽了。」

裴熙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只是問:「那你想聽什麼?」

「我在想楨姑姑。」秦琬託著臉,有些好奇,又有些遐思,「高家人做下這種事,不知楨姑姑會怎麼處罰他們?」

第九十四章 棘手之人

沈淮得了程方的信,心急火燎地回府,見著妻子於氏,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趙肅的事情,你給回了?」

瞧出丈夫的不滿,於氏登時矮了一截,她下意識地低著頭,躲避著丈夫的目光,用帕子掩著口,小心翼翼地說:「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去張家、李家、楊家……人家一聽我提起這事,有的面色就直接變了,有些花樣百出,這裡有難處,哪裡很不妥,歸根到底就是一個不字……」她越說到後頭就越順口,渾然忘了沈淮的表情,逕自抱怨起來。

沈淮見狀,氣不打一處來,喝道:「莫要說那些有的沒的,我問你,你是不是覺得縣主身份不夠,使喚不動你這位縣公夫人?」

於氏雙手捏著帕子,緊張得話都不會說,支支吾吾:「不,不是,是那個姓趙的身份太低。」

說到這裡,她彷彿找到了理由一般,昂起頭,激動道:「沒錯,是那個姓趙的身份太低,大家都不樂意。」

沈淮氣得眼睛發黑,下意識地揚起手,想要給妻子一耳光,卻仍是忍住了,摔門而去。

他鮮少發這樣大的火,即便那一巴掌沒落到於氏的臉上,也讓於氏膽戰心驚。只見她攤在椅子上,對著湊上來的使女招招手,急急道:「快,快去喚了大郎來。」說罷,她拉著心腹媽媽的手,滿面驚慌,「夫主……即便是上次,夫主也沒法這樣大的火,若他惡了我,抬個姨娘進來,這可怎生是好?」

於氏雖是高嫁,這些年來卻端得好命,丈夫俊秀又能幹,對她極為敬重,即便有幾個丫頭服侍,偶爾逢場作戲一番,府中卻沒半個有名分的姨娘;兒女一個個生,聰明又孝順,婆母在世時疼她疼得和親生女兒似的,姑姑沈曼看在她為沈家開枝散葉的面上,對她也是和顏悅色;親戚個個對她奉承不已,走到哪裡都有臉面;下人更不用說,多少年的當家主母,一呼百應也不為過。哪怕前幾年在銀錢上有些不稱手,也不至於到捉襟見肘的地步,如今更不用說,財源滾滾而來,只有他們不敢接的,沒別人不會送的。

這樣養尊處優,一呼百應,幾乎事事順心的日子,於氏過了十餘年,驟然觸怒了丈夫,惶恐不安得很。

沈淮還不知妻子想得那麼遠去了,他怒氣沖沖地出了院子,也不欲出門丟人現眼,本打算去書房靜一靜,不知怎地,心血來潮,竟去了外院的一處僻靜院落。

這間僻靜院落的主人,姓沈名泰,原是沈豹的義子,早年也一員猛將。只可惜他運道欠了幾分,在一場慘烈的戰役中,雖撿回了性命,卻廢了一隻左眼,臉上留下一條從左眼到右邊下巴的長長疤痕。空蕩蕩的袖管裡,短了半截右小臂,腳趾也少了幾根。

身體殘缺至此,自然沒了做官的可能,大好前程因此而斷,沈泰的脾氣變得十分暴躁,成日打雞罵狗,動輒摔盆砸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