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一種可能,莫鸞心中一突。
她自己雖是個利字當先的人物,卻也明白這世間有人將情義、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雖說她對這些人十分瞧不起,認為他們不懂得趨利避害,不知變通,但也無法否認他們的存在。
魏王肅清吏治,必定得罪了許多人,藍昭儀這輩子聲名赫赫,上輩子卻沒聽過這個人,可見她上輩子十有八九沒入宮,而是去了別的權貴府邸,又被魏王抄沒了,情況可就不太妙了。
藍昭儀姿容艷麗非常,即便後宮美人眾多,她的容色也是極為出挑的。這般姿色的女人,略有些憐香惜玉的男人都不會讓她做迎來送往的侯妾,而是納入私房,紅袖添香。
侯妾與侯之妾看似一字之差,實則天壤之別,若是魏王毀了她原本安寧富貴的生活……
莫鸞越想越覺得揪心,說句不好聽的,若不是知曉魏王是最終的勝利者,代王會死在流放之地,她的年歲又與魏王相差太多,實在做不得魏王妃,她怎會嫁給蘇銳?臣子之妻再怎麼得人讚美,到底比不上王妃的榮耀和地位。一想到世間還有個與自己處境相同,心思卻天差地別的人存在,莫鸞便寢食難安,琢磨怎麼對付藍昭儀。
她雖是後宅鬥爭的行家裡手,鬥倒了精明厲害的嬸嬸,囂張跋扈的姨娘,氣病了「刁鑽刻薄」的老夫人,將姐妹們踩在腳底,這些年順風順水,春風得意,卻從沒嘗過宮中貴人的厲害。何況藍昭儀也不在明裡針對、刁難她,就是逮著機會便在聖人面前為魯王說好話,讓莫鸞連個反駁的機會都沒有,實在窩火至極。
不,也不對。
她就不信,天底下有人會不眷戀權勢和富貴。藍昭儀後來居上,前番更是奪走了魯王生母陳修儀勢在必得的昭儀之位,陳修儀的臉上能不火辣辣的?再怎麼為兒子的大業著想,竭力忍耐,也禁不住後宮中人側目啊!
藍昭儀做了這麼多年寵妃,即便她看不出來陳修儀的怒意,也有無數表忠心的人告訴她這件事。魯王若是登基,必要尊生母陳修儀為太后,到那時,藍昭儀焉有好日子過?哪怕魯王記得她這份恩德,略加照拂,後宮中的人哪個不知眉眼高低?魯王也不會為了年輕美艷的太妃,屢次忤逆太后不是?
賴嬤嬤見莫鸞目光閃動,再聯想一下她方才的問題,哪有不明白她在打藍昭儀主意的道理?一想到這裡,她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覺得莫鸞瘋了。
莫鸞看不慣海陵縣主,無論如何,到底有個說法,畢竟婆媳是天生的敵人,海陵縣主對蘇彧……面子做足了,卻實在談不上用心,哪個父母會樂意?但藍昭儀遠在深宮,與莫鸞沒半分交際,莫鸞怎麼忽然就想到這一茬了呢?
賴嬤嬤正緊張地思考退路,莫鸞卻渾然未覺,只問:「海陵縣主呢?」
被她這麼一喊,賴嬤嬤回過神來,小聲說:「縣主還在春熙園。」
想到近來自己出席各式宴會時,旁人異樣的目光,莫鸞便有些壓不住心中的火氣:「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她卻連回來的意思都沒有,當真是高門貴女,咱們蘇家供不起。」
這便是無理取鬧了,正因為這樣大的事情,才會先告訴正當壯年的長輩,讓他們心裡有個底,尋個好法子,緩緩將之告訴老人,對年輕一輩,能遮著就遮著,能掩著就掩著,斷不會讓他們知道全部過程。再說了,這可是魏王傳來的訊息,不是朝廷發的明旨,代王豈有魏王訊息靈通?即便聖人真告訴了代王,代王難道不疼愛女兒,不想拖延幾日?畢竟蘇彧只是失蹤,可沒說他死了呢!
真要論起來,海陵縣主為什麼去春熙園……在莫鸞看不到的角落,賴嬤嬤不屑地撇了撇嘴。
莫鸞也想到了這一節,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身在春熙園的秦琬雖有些想念兒子,卻知此時的自己萬萬不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