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鬆散了沒多久,便有人在外輕輕扣了扣車廂,低聲回稟道:「娘娘,聖上請您過去。」
雲喬皺了皺眉,言簡意賅道:「不去。」
傳話那內侍常跟在裴承思身旁伺候,已經習慣了皇后的「大不敬」,對此見怪不怪,低低地應了聲後便退下了。
倒是隨行的侍衛聽得暗暗詫異。
原以為聖上就算不動怒,八成也會為此不悅,怎麼也沒料到,不多時,在前的車架停了片刻,聖上竟親自過來了。
侍衛立時垂下頭,竭力剋制著,才沒露出震驚的神情來。
雲喬正端了茶盞喝茶,見車簾被掀開,不由得眯了眯眼,看清裴承思後也有些意外。
「你不肯過去,我只好自己過來了。」裴承思若無其事地解釋過,徑直在另一側坐了。
原本伺候的宮女立時知情識趣地避讓開,退出車廂。
雲喬嚥下茶水,為方才的回絕找了個藉口:「後邊跟著朝臣,隨行的還有這麼多侍衛……」
裴承思卻道:「不妨事。」
他自己渾不在意,雲喬也沒再多言,放下茶盞後,又拿起一旁的話本翻看。
從京城到獵場,騎馬尚需一整日。
這麼些人大張旗鼓地乘馬車過去,中途得在驛站歇一晚,明日才能到。
雲喬提前問過行程,怕路上閒得無趣,特地叫青黛備了話本,車中甚至還放了副葉子牌。
裴承思特地過來,並沒什麼正經事。
見雲喬專心致志地看著話本,不言不語,他就拿了另外一本,漫無目的地翻看著。
當年在平城時,兩人時常這般相處,他在書房溫書備考,雲喬閒暇時在一旁看話本、戲本消遣。
只是那時,雲喬看得並不專心,時常看著看著,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而如今,不專心的那個人換成了他。
裴承思本就不愛看這些,隔三差五便會跑神,不自覺地看向一旁的雲喬。
也不知那話本寫了什麼有趣的故事,她看得專心致志,到了緊要關頭甚至會隨之蹙眉,又看了兩頁後,眉眼方才舒展開來。
單從她這神情的轉變,彷彿就能窺見其中的轉折。
生動得很。
午膳是在馬車上用的。
雲喬沒什麼胃口,挑挑揀揀吃幾口,便放了筷子。裴承思勸了兩回,見她並不肯聽,也只得作罷。
等宮人撤去碗碟後,裴承思見雲喬神色中帶了些倦意,將話本從她手中抽了出來,再次勸道:「既是困了,就閉眼歇會兒吧。」
雲喬瞥了他一眼,對此並不領情,佯裝嗔怪道:「你怎麼跟年嬤嬤似的?」
事無巨細,連她的飲食起居都要管。
若不是礙於形勢,並不好撕破臉,雲喬倒想直接問問他,如今是哪來這麼多閒工夫獻殷勤?
裴承思被這話噎了下,被這般作比也沒惱,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你若是不喜歡,那我就不再說了。」
雲喬將抱著的薄毯向上拉了拉,只露了半張臉在外,像是要小憩,可半晌都沒睡著。
眼睫微顫,秀氣的眉眼也因著不耐煩而微微皺起。
「怎麼這般不安穩?」裴承思看在眼中,低聲問道,「我隨身帶了安神香,要用嗎?」
不用他提,雲喬也能嗅出來。
興許是因用了太多安神香的緣故,他身邊始終盈著那股若有似無的味道,偶爾甚至會壓過他常用的薰香。
這並不是個好兆頭。
她在調香一道上,算是有些造詣,差不多能分辨出裴承思用的那安神香如何調製。
所謂安神香,與其說是香料,不如說是一味藥。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