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裡的活計迎了上來,連珠炮似的問道:
“娘子的病可好些了?您這腿是怎麼了?今天早晨還要吃豬蹄兒嗎?”
許念聽到“豬蹄”兩個字臉一紅,也不回答,趕緊去叫小二把賬算了。趁著兩人說話的工夫,隱之已經從房後的窗上翻了下來。
出了門上了馬,許念跟隱之同乘一匹,出了城又僱了一輛馬車,兩天就回到了靈臺山。
剛進了山莊,就有一個個頭跟許念差不多的小姑娘迎上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師……師姐……師父叫你回來就去他屋裡找他。師父……臉色很不好。”
許念衝小師妹惠之勉強笑了笑:“謝謝你給我報信啊!”
隱之在她身後嘆了一口氣,把許念叫住:
“念之,我不知道你跟那個人有什麼仇什麼怨,非要賭上自己的性命。好好活著難道不好嗎?”
許念看他語氣難得的沉重,心裡也不是滋味。她也想好好活著,她也不想拼命,只是……如果能死的時候能拉上那個狗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她抬起頭衝隱之甜甜一笑,然後異常清脆地答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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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淵一大早就在山莊後面的練武場練劍,不一會兒就聽見前面的門童王平安過來報信兒說念之回來了。
他放下劍回了院子,就看見許念在門口躊躇著不敢進去。他咳嗽一聲,走到門口,上下打量了許念一眼,然後板起臉說道:
“念之!你進屋來!”
許念低著頭老老實實跟在後面,她這下可以確定師父真的發火了。本來好不容易求來了一個下山機會,她還提前逃走了,這不就是暴露自己下山是另有目的的嘛!師父怎麼會猜不出來?許唸啊許念,你可真是沉不住氣!
王平安看鄺淵的臉色不對,趕緊給許念使了一個“您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進了屋,許念乖乖把門關上,然後跪在地上,聽師父教訓。
鄺淵看她一條腿都腫了,跪在地上呲牙裂嘴的樣子,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幾天跑哪兒去了!”
許念低著頭不說話。鄺淵哼了一聲又問道:
“腿怎麼傷的!”
許念用手揉了一下右腿,還是不說話。鄺淵更生氣了,一手狠狠拍在桌子上:
“說!你是不是去渭州了!”
許念沉默半晌,終於“嗯”了一聲。
鄺淵胸口起伏,氣得聲音直髮抖來:“好!好……咳咳……”
許念聽見師父咳得說不出話,心裡也知道自己把他氣得不輕,偷偷往上瞄了一眼,看見師父喝了口茶,捋順了氣兒,這才鬆了口氣。
“念之,”鄺淵放下茶杯,面無表情地問道,“你還記得自己姓什麼嗎?”
許念聽了這句話,不知怎麼就像是打翻了心中的五味瓶,酸甜苦辣鹹,所有的味道一齊都湧上心頭。她緊咬著牙根兒不讓自己哭出聲,嚥了好幾口唾沫才把嗓子眼兒裡的酸澀壓了下去。
她抬起頭賭氣似的喊道:“記得!”
剛說第一個字,眼眶裡的淚水就一連串兒地掉了下來,她吸了一下鼻子,拿袖子在眼睛上使勁兒一抹,紅著眼眶瞪著鄺淵。
怎麼會不記得?
亂臣賊子,大逆不道。許家上上下下五十八口命喪黃泉,她被身邊的丫鬟拼死送了出去,從此流落街頭,隱姓埋名,除了師父,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她的身世。
許家的仇還沒報,她怎麼會忘?
鄺淵見她梗著脖子、紅著眼眶還不肯服軟的樣子,也是止不住地心疼。
才十歲的小姑娘,像餓狼一樣,兩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