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
腰牌,吊墜,傷藥,佩劍,幾件重要的東西她都隨身帶著,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放在枕頭邊,原來還有一個小竹筒,不過現在丟了,她便只剩這幾樣東西了。仔細想想,她似乎從小打到都沒多少東西,過的日子跟苦行僧沒什麼區別,連換洗衣服都是來回來去的那幾套,小了的衣服被王平安他娘拿回家送給她侄女了。除了身上帶的這幾件小玩意兒和靈臺上山一間半舊不新的破屋之外,她跟這個世界的聯絡單薄得一碰即斷。
現在清算自己的財產,許念油然而生一股強烈的悲壯,覺得身輕如紙,毫無分量,她死了之後,也只有幾個雞飛狗跳的師兄妹,一個不正經的老頭和一個淡泊名利的二皇子才能記得她吧。連王平安她都指望不上,這小子沒心沒肺的,估計她還沒過頭七他就能在她墳頭上種草撒尿了。
許念帶在身上的幾樣東西,都是她牽掛的和牽掛她的,她隨身帶著,彷彿這樣才能誒自己一些心理安慰,讓她覺得自己不只是一條賤命,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吊墜是爹孃給她的,佩劍是師父託邢仲庭做的,傷藥是從二師兄那死皮賴臉討來的,腰牌是林決憂心忡忡地塞到她手裡的。短短的片刻,許念已經回顧了自己短暫的一生,她悲哀又慶幸地發現,身上這幾樣東西正好代表著她所有的感情寄託。
那枚某種程度上象徵著情情愛愛的腰牌就被揣在許念衣服的前襟,昨天半夜裡被她翻身壓在腦袋底下,一早上她就被硌醒了,到現在都還覺得脖子疼。
月黑風高,沒人會在意一塊破木牌,一模就知道不值幾個錢,許念萬分慶幸那個毛賊是個不識貨的土鱉。不過她的吊墜應該是找不回來了,那可是她爹孃唯一留下的東西啊!
許念見隱之沒有露出不快的神色,便正色道:“二師兄,你沒丟什麼東西嗎?”
隱之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我身上沒一件值錢的東西,晚上又和衣而睡,那賊再膽大也不可能摸到我身上來。”
許念恨恨道:“狡猾!”
“不是我狡猾,”隱之接著道,“而是你們太笨,這破爛店你們指望他能有多安全,自己不留個心眼,難怪賊要偷你們!”
許念一瞬間找回了小時候吵架鬥嘴的勁頭,差點把水潑到他臉上:“你還幸災樂禍,好像丟的不是你的錢一樣!”
隱之無所謂道:“我不在意,在意的應當是二郎才對。”說罷望著邢千憫,一副看好戲的姿態抱著手臂靠在椅背上。
邢千憫被點名,立馬挺直腰板,他不知道隱之師兄說的是什麼意思,但他此時寄託全在這幾人身上,本能地搖頭道:“不在意,我不在意。”
許念一看他懵懵懂懂的傻樣就笑了,笑完又接著惆悵道:“我們幾個毛孩子,要找到你爹談何容易?你爹雖說是被宋老先生的人帶走,但絕對不可能關在瓊頂山,最有可能的就是藏在絕刀門的某處,那幫人可都是認錢不認人的主,咱們有錢好說歹說也能問到點兒訊息,結果……”
邢千憫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頓時瞪大眼,張著嘴,半天才說道:“我……沒關係。”
許念拍拍他的肩,起身出去了:“我去找掌櫃的!”
隱之拉住她:“別去了,你還指望人家能賠你怎麼的?”許念瞪著他,明顯有這意思。隱之嗤笑道:“你看看小二那個樣,你覺得掌櫃的能賠你銀子嗎?省省吧,到時候別被反咬一口。”
許念猶自不服氣,揹著劍下去了,際之在後面喊道:“別跟人動手,咱們是來找人的,少生是非!”也不知許唸到底聽到沒有。
過了片刻,許念憤憤地跑上來,一巴掌拍在桌上:“我跟掌櫃的說咱們遭賊了,才說了一半,你們猜他說什麼?”許念翹起二郎腿,學著掌櫃的語氣道:“我說你們吶,就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