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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時已到,他該出發了,像鬼一樣流竄在濃墨捻成的夜裡。

漆黑的夜,連地府結了怨的死鬼都因為愛而復活。

第11章(2)

確定床上的人兒已經入睡,沐雨這才敢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替她拉上錦被,他的手在無意識中碰到了她隆起的小腹。

他“死”後沒幾日,她便從大夫那兒得知了有身孕的訊息,從那時起她一直都很堅強。平日裡不肯吃的食物全都吃了,倔強地活著,比過去的二十年活得都要認真。他知道,她的命是為了腹中的孩子在延續。

他留給她的孩子成了為她續命的最後良方,可他卻後悔了。

當初想讓她懷孕是想借著孩子將她永遠地拴在身邊,誰知她竟在他“死”後有了胎兒,獨自懷著孩子還要與病魔抗衡,他不想她過得這麼辛苦,卻又無法幫忙。

他們倆的孩子他卻丟給她獨自照顧,為什麼他做什麼都虧欠水家姐妹?

心中舍不下她,白日裡又不敢現身,他只好每日子夜時分與她在夢中相會。眼見著天氣越來越冷,她即將臨盆,他怕她……怕她撐不到雨水時節啊!

粗大的手掌不再握魚腸劍,沐雨輕撫著她的額頭,不用擔心她會突然醒來,屋裡焚了甜香,足夠的休息對她和孩子都有好處,她需要休息——他剛“死”那會兒她夜夜噩夢直到天明,他能想出的辦法只有助她好夢。

手指撫過她鬆開的髮髻,他觸到了堅硬的東西,仔細瞧來竟是當初他送她,她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插上的桃木簪子。

如今卻是一刻不離地放在身邊,她的愛,她的恨都來得絕對。

這才是他真正認識的“水迢迢”,或許不是一見鍾情,卻是日久情難離。

“你知道我很愛你嗎?”沐雨衝著床上熟睡的人喃喃自語,只有對著她的睡容,他才敢將這些說出口,“初次見到水迢迢,也就是你姐,我的確被她的堅強、韌性所打動,可上天沒有給我和她相處的機會,我娶了你。我們一起捱過隆冬,走進一個又一個雨水時節,你才是我所愛的。你沒有搶了水迢迢的丈夫,也沒有偷了水迢迢的幸福。在我心中,你才是真正的水迢迢。”

床上的人動了動,沐雨沒在意,仍舊自言自語:“可惜這些話當面跟你說,你決計是聽不下去的。我們都太過堅持己見,太在乎對方的感覺。我們都決定要獨自揹著痛苦上路,所以我只能選擇獨自去死。”

他不死,她不會放過自己。他死,卻放不下她。

“你叫我該拿你怎麼辦?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有個思念的聲音在耳邊迴旋,水迢迢蹙著眉想醒來,沉重的眼皮卻壓著她同樣沉重的身體,她爬不起來啊!

那……那是沐雨!沐雨來與她相會了!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水迢迢竟然抗過焚香的安眠作用,扶著沉重的腰從床上坐起身來。

水廬還是空空蕩蕩的水廬,哪有沐雨的影子?

一定是我太過想他,所以才會夢見他坐在床邊跟我說話,一定是這樣!就是這樣!

失望的水迢迢想就此躺下,渴望在夢中繼續與沐雨相會,卻在無意中瞥見了放在床側的桃木簪子以及有些褶皺的床單。

她發狂一般下了床,大聲呼喊起來:“沐雨!沐雨,你在哪兒?我知道你一定來過水廬,你是來看我的對不對?別不承認,我每天臨睡前將桃木簪子放在枕邊,就是等著你親手將它取出來。現在它放在床側,一定是你放的。你來過!你來看我了!你出來啊!你出來讓我見見你啊!”

四周空曠得可以聽見回聲,卻聽不到半絲屬於沐雨的聲音。

水迢迢支撐著起身,在水廬裡茫然地轉悠,想找到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沐雨!沐雨,你出來啊!你讓我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