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嫂子;論眼巴前兒,你更得叫我一聲姐姐,要問也該是我先問你才對——你且如實交代,幾時入的局,又因何成的事?”
王熙鳳那裡肯說,起身欲要和李紈‘撕扯’,卻反被李紈壓在床上好一番呵癢,直笑的涕淚橫流連連討饒。
好在李紈也不為己甚,知道她晚上還要一場惡戰,早早熄了燈讓她安寢,自己則領著平兒、素雲,在外面扯些有的沒的。
但王熙鳳那裡睡得著?
翻來覆去的,臨近三更不等李紈來叫,便早塗脂抹粉收拾齊整,然後容光煥發的領著平兒出了稻香村後門,直奔蓼汀花漵。
…………
王夫人與王熙鳳一起安置好老太太,也便自顧自的回到了清堂茅舍。
一進門,卻見薛姨媽正坐立難安的等在客廳。
她便揮退了彩霞、彩雲幾個,上前道:“你方才也陪著老太太吃了幾杯,怎麼不早早睡下?莫非是找我有事不成?”
薛姨媽略一猶豫,便對著姐姐屈身一拜,怯聲道:“姐姐,我、我……”
話到了嘴邊,卻終究難以啟齒。
王夫人見狀,便拉著她坐到了一旁,正色道:“你我姐妹本是一體,何況兩個小的又已經結親,咱們彼此之間還有什麼可瞞著的?不管是什麼難處,你只管張口就是!”
薛姨媽聽了這話,又想到自己的事情本也沒瞞過姐姐,於是這才吞吞吐吐的道:“我、我和暢卿的事兒,姐姐若是不喜,我往後、往後……不再見他就是了,只求姐姐千萬不要怪罪他,他、他也不過是……”
說到不再見焦順時,她幾乎要落下淚來,但到最後替焦順找理由時,想起焦順讓玉釧穿著那些東西‘對映’自己,又不由得羞的滿面通紅。
王夫人一開始有些發懵,心道不是妹妹知道了自己的陰私麼,卻怎麼成了……
但聽薛姨媽絮絮叨叨說了幾句,想想從前二人的對答,再想想那些東西本就是薛姨媽的,忽就恍然大悟。
旋即臉上熱辣辣的,仿似捱了一巴掌。
心道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那焦順自始至終所貪圖妄想的就是妹妹。
也是,似自己這人老珠黃的,如何能引得那少年得意的仰慕?
非得是妹妹這樣嬌生嬌養風韻猶存的,才能……
也虧得是彼此鬧了誤會,若不然倒叫自己把臉往哪放?
想通了所有的關節,王夫人本以為自己會鬆一口氣,然而意外的是心下竟有些空落落酸溜溜的。
她也不敢深究這些感覺因何而起,只板起臉來斥責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袒護他不成?”
“不、不!”
薛姨媽小手亂搖,支吾道:“這事兒說來也不能全怪他,當初若不是我讓他鬧了誤會,也萬不會引得他、引得他……”
“誤會?”
王夫人聽說這裡面還有誤會,不由連聲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兒索性你都招認了,要有什麼不妥的我也好幫你參詳參詳。”
薛姨媽原就不是個有心計的,對自家姐姐更是無心欺瞞,於是便一五一十,將最初兩人如何兩次三番鬧了誤會,後來焦順又如何誤打誤撞表白心跡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王夫人。
王夫人也不禁暗暗納罕,誰成想那焦順生的五大三粗,暗裡倒有這樣的小意殷勤。
又想這些事情倒比戲裡面還因緣巧合,難不成真就是妹妹命裡的劫數?
因心下好奇,又命薛姨媽取來了木雕、詩畫等物觀瞧。
那木雕已經被把玩的包了漿,詩畫也明顯看得出是經常翻看的,王夫人由是便知妹妹早已深陷其中。
等細瞧了那圖畫詩文,一時卻又不敢相信這是焦順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