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用管事,但這園子裡畢竟住的都是些沒出閣的姑娘家,你務要盯緊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一個也別放進來!”
王熙鳳心下跟明鏡似的,自然聽出她是在暗指賴大的耳目親信,不由得暗暗竊喜。
她正發愁不好跟焦順私相授受呢,如今得了王夫人這話,倒就好操作了。
不過單只是這麼個模稜兩可的言語,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如今早不是姑侄一心的時候了,雖然可能性不大,可誰敢保證王夫人不是要藉機給自己下套,好提前收回一部分權柄?
故此又裝作茫然不解的問:“不三不四的人?太太是指……”
“自是那些素日裡品行不端的——仗著老爺寵信,就捕風捉影,亂嚼舌根的尤其要防!”
王夫人說到這裡,想起昨兒和賈政的對罵,忍不住將銀牙咬的咯咯作響。
鳳姐兒見狀則是竊喜不已,心道那賊漢子固然機智百出的,可自己也不差,略施小計就讓賴家惡了太太——將來不管那賊漢子要如何施為,太太都能提供一份助力!
因想起焦順,她忙又提醒道:“太太,今兒就是正日子了,忠順王爺的事兒可不好再耽擱——不知您如今是個什麼章程?”
“這……”
王夫人面露猶豫之色,手上也不自覺地發力,直到手串被攥的咔咔作響,她這才猛地驚醒過來,抿嘴道:“你放心吧,我自有法子勸他!”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細聽竟還帶了顫音兒。
鳳姐兒聽的一愣,她全然沒想到王夫人會瞞著自己,有心再打探幾句,可轉念又一想,左右不管太太如何施為,最後自己都能從那賊漢子嘴裡得到答案,又何必急於一時?
只盼太太千萬不要吝嗇就好。
姑侄兩個又說了幾句閒話,賈母就差了琥珀來請壽星。
因王夫人自稱還有些瑣事要處置,王熙鳳便先告罪先行一步去了藕香榭——她不敢比著老太太在大觀園裡過壽,故此便改在了年輕一輩兒最常去的藕香榭。
卻說鳳姐兒走後。
王夫人就怔怔的出氣神來,原本慈眉善目的五官,也隨著心思一忽兒惱、一忽兒羞、一忽兒愁的。
直到薛姨媽過來催促,她才勉力收斂了情緒,起身笑道:“你今兒這一身瞧著倒新鮮,等給鳳丫頭過完了壽,我也穿上試試,若果然不錯,就比著做一身兒。”
因要出席鳳姐兒的壽宴,薛姨媽本就刻意打扮了一番,故此也不疑有他,只笑道:“那感情好,我瞧姐姐那些大衣裳忒也素淨的慌,平日裡還好,若遇見大喜的日子就不合時宜了。”
說著,又恍然道:“是了,怪道姐姐突然說要穿新鮮的,我過陣子也該仔細預備預備了。”
她卻是誤以為,王夫人是在為寶玉和寶釵的親事做準備,還滿心歡喜姐姐如此上心,等大婚時必然諸事周全,卻那想得到王夫人另有計較?
…………
再說王熙鳳到了藕香榭裡,也不同李紈、尤氏兩個客套,徑自將兩人拉到一旁,開門見山的把事情說了,又甩鍋道:“太太雖是交代給我了,可我今兒好容易得了假,卻不耐煩這些麻煩事兒——還是請嫂子們幫著代勞吧。”
李紈見狀,如何不知她是在賣乖?
不過賴家追查焦順這事兒,對她的影響還在王熙鳳之上——她私會焦順的頻率,可比王熙鳳高多了。
故此也只好順著鳳姐兒的話頭,陪笑道:“你這不是難為人嗎?府裡上上下下盤根錯節的,誰是誰的耳目,我哪裡分的清楚?還是得你這二奶奶出面拿主意才成!”
王熙鳳等的就是這話,當下連珠炮似的點出了一大堆嫌疑人,內中有確鑿的,也有疑似的,平日裡她或許還要仔細甄別甄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