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真想回來住一陣子。”
史湘雲依偎在她懷裡,笑道:“不過出門時跟我們爺約好了,他晚上散值就來接我和邢姐姐——再說我是個任事不管的,但家裡又哪裡離得開邢姐姐?”
聽她說起邢岫煙管家的事情,言語間並無半點芥蒂。
賈母大是欣慰,攏著她額間的碎髮笑道:“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是個通透的,我活了半輩子才知道放權的道理,不想你一過門就能明白。”
說說笑笑了一陣子,史湘雲便問起了賈政、王夫人和王熙鳳。
賈母臉上登時由晴轉陰,無奈嘆道:“一早就被王家給請去了——不提這個,上回你舅媽不是應下,說讓你挑兩個小戲子麼?三丫頭,讓人都領了來,叫她們開開嗓亮亮相,也算是熱鬧熱鬧。”
賈探春如今雖然把權利完璧歸趙了,但畢竟掌家半年之久,倒也積攢了不少威望,故此如今有什麼事情,老太太也樂意點她的將。
而趁著這會兒功夫,邢岫煙與林黛玉卻悄默聲到了外面。
邢岫煙先給林黛玉緊了緊披風,然後才悄聲問:“我聽說這府裡下人鬧的愈發不成樣子了,不知可曾波及到你的怡紅院?”
“主要是東跨院那邊兒在鬧。”
林黛玉微微搖頭:“大觀園這邊兒因先前三妹妹調教的好,倒比別處規矩些——縱有什麼不妥當的,三妹妹隨手也就處置了。”
“可三姑娘終究是要嫁到我們這邊兒的。”
邢岫煙說著,轉頭往堂屋裡搜了眼,又道:“連太太都已經心知肚明瞭,只等去了孝就要行兼祧之事——這還是你那舅母主動提起的。”
林黛玉默然不語。
她身處其中,自然能感覺到榮國府的衰敗,當年焦順剛嶄露頭角時,二姐姐與他傳出緋聞,都能讓老太太大發雷霆;現如今卻是上趕著要把女兒嫁過去當兼祧,世事無常莫過於此。
邢岫煙見她不說話,無奈嘆道:“事到如今,我也幫不了你什麼……”
說著,將兩張銀票和一小匣碎銀子遞給林黛玉,道:“這些你且拿著傍身吧。”
“姐姐已經幫過我太多了,這些我……”
“我給你的,你只管收著就是了——雪雁,雪雁!”
林黛玉待要推辭,邢岫煙卻直接喊過雪雁,交代她替黛玉收著,整的先暫時存起來,零碎銀子拿來疏通。
雪雁倒不推辭,直接屈膝代自己小姐行了個大禮。
見其如此,林黛玉不覺落下淚來,拉著邢岫煙哽咽道:“我何德何能,今生竟有幸遇到姐姐……”
“唉”
邢岫煙卻是暗暗嘆息,如今榮國府落到這般田地,只怕是連份像樣的嫁妝都湊不出來了——那孫紹祖這陣子時常跑來討要說法,讓榮國府要麼退掉彩禮,要麼繼續嫁女,榮國府這邊兒卻是既拿不出銀子,又不想將女兒嫁她,於是只能裝聾作啞。
早年間,焦順提及要讓林黛玉做來家兼祧時,邢岫煙還覺得是委屈了林妹妹,故此一直也不怎麼積極。
但現如今看來,這條路竟成了林黛玉現階段最好的選擇。
只可惜……
這時就見兩個僕婦領著十個小戲子魚貫而入,邢岫煙振奮精神,拉著林黛玉道:“走,咱們也進去瞧瞧。”
林黛玉忙拿帕子揩去眼角淚痕,這才跟著邢岫煙回到廳中。
彼時探春已經勒令小戲子們挨個演練拿手的唱段。
兩個僕婦知道今天的重頭戲在史湘雲身上,又得了那芳官的賄賂,便伺機湊到史湘雲身旁,指指點點的幫著品評。
待芳官上場時,自然是極誇獎之能事,把芳官捧成了戲子裡一等一出挑的人物。
當然了,芳官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