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疑怔了怔,聽他這話似是從什麼地方察覺到了。
見九疑垂眸不語,俞修淺咳兩聲道:“是我失禮了,見諒。”
九疑硬生生扯了下唇角,這事也便過去了。
只因九疑認為,她終有一日要離開俞府,離開崑山。
如今這些,不過大夢一場。
“多謝十二哥幫我送家書。”
“舉手之勞而已,妹妹不必道謝。”
俞修見九疑仍沒有吐露那家書是否與十三弟有關的意思,於是覷了眼她手中抱著的琴。
“那書看的如何了,琴藝可有進步。”
“那書很好,還有描線圖,我這幾日常常照著練習。”
說到此處九疑便來了興致,音調都上升了兩分,既明亮又活潑,的確是十三四呢,他想。
“去那邊吧,看看你練的怎麼樣。”
俞修說著便抬首指向回去的那條路,這裡雖離各房住處有些距離,但還是小心些為好。
幾人往前行了約莫百米,便踏上一條更為曲折的小徑,九疑心頭湧起一陣別樣的感覺,不知他這是要帶她去哪。
思忖間,只見俞修住了腳,側身將衣袖往前縮,直至蓋住手還多了一寸才緩緩遞到九疑身前。
“前面不好走。”
九疑猶疑著,他的手卻未移開半分,在這稍顯逼仄兩邊都是巨石的小徑,似有什麼在不停的湧動。
一息,兩息,就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好似在耳邊盤桓,不重不淺地交織在一起。
倏地,九疑未抱琴的手被一把攥住,雲霞上前一步說道:“多謝公子關懷,姑娘由奴婢扶著就行了。”
俞修面上並無異樣,淡淡說了“也好”兩個字便繼續帶路。
過了這條曲折小徑,右轉便是另一番景象,山石環繞,溪水潺潺流淌,一片清幽。
十步開外還有一處亭臺,可供休憩。
這裡夾在內外院之間,再有山水消音,很難被人注意到。
“就在這吧。”
俞修說完便把琉璃風燈遞給雲霞,從袖中取出火摺子,將石桌上八個燭臺中的蟲白蠟一一點亮分散放置,將這一方亭臺照的不遜於白晝。
雲霞不禁肉痛,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燃沒了。
九疑小心打量著四周,這裡位處室外卻很乾淨,應是被提前打理過。
方才在那曲折小徑處湧動的那些感覺只一瞬又來到她身邊,散不去,化不開。
她將懷中的琴擺好,自己也坐好,將琴檢查一遍又緊了緊弦。
擇了這幾日練習的那首曲子便撥弄起弦。
俞修背對著九疑立在亭臺邊上,闔目靜聽。
才走了十個音俞修就睜開了眼睛,回身望去。
九疑沒想到他會突然轉過來,忙避開視線只專注於指腹下的弦。
俞修卻慢慢走到九疑身邊,九疑也因此停下。
只見他躬身將右手落在琴上,溫聲道:“手背應像這樣保持平直,否則會影響手指的靈活性和準確性,你再試試。”
自俞修走近,九疑便嗅到他身上傳來的那股好聞的香氣,他燻的什麼香,怎地這般好聞。
他起身時,寬大的袖子不可避免地掃到九疑的耳廓,那細碎的觸感激起一片微微的顫慄。
俞修不僅看見了,還看見她頰上暈染開的那抹淡粉,唇角不覺上揚。
他就這樣立在九疑身側,細細品聽。
約莫一刻鐘後,九疑側首仰起頭看著他,道:“不如十二哥奏一曲,我在一旁學習學習。”
俞修頷首,與她交換了位置。
他正坐於五徽前,雙腿叉開上身微微前傾,腹部離琴約莫兩拳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