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對明王朝的那段歷史不感興趣,倒是對距離隱居山一點八公里的村西高臺上的隱珠寺興趣盎然,他站在一塊由突兀巨石形成的高大平臺上,用望遠鏡細細觀察三面絕壁千仞、一面怪石嶙峋,只有東面一條崎嶇小道可以通往山頂寺廟的銀珠山,以及山上只能見到大殿一角的隱珠寺,一看就看了近二十多分鐘。八年前,山頂的隱珠寺就成為浙西最大一股土匪武裝陸澄容部的匪窟。
羅卓英等人站立在吳銘左右,同樣舉著望遠鏡,細細檢視前方海拔六百餘米的匪窟,邊看邊贊山上蒼松疊翠、景色優美,去過幾次黃山的黃維甚至說,其景色不亞於素有“天下第一奇山”之稱的黃山,險峻更勝一籌。
山頂,同樣是天然形成的隆起平臺前端,四十七歲的匪首陸澄容和一群大小頭目也在俯瞰東面村子邊上的吳銘等人
陸澄容方臉長髯,相貌堂堂,修長的眉毛,高挺的鼻子,若不是膚色較黑,身上的衣褲是十年前北洋軍的軍裝,不知底細的人遇到他肯定會認為他是政府官員,或者是世家子弟,絕不會把他和十惡不赦的土匪扯到一塊。
相比之下,陸澄容身邊的大小頭目就差多了,雖然一個個掛名刀名槍,神色嚴峻腮幫緊咬,顯得極為勇猛彪悍,但是與巍然不動的大哥陸澄容一比,無論長相和氣質,全都給比下去了。
此時,誰都能看出陸澄容深凹眼睛裡的焦慮和無奈。
昨天一早,山下各處崗哨就已經毫無聲息地消失了,到了中午,獲得急報的陸澄容派出去三撥人馬共十八人,悄悄下山檢視情況,誰知道仍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村子裡的崗哨、暗樁連同二十幾戶老老少少,已經被毫無徵兆突然到來的官兵所控制,隱藏在西北面斷崖之下被茂密樹林覆蓋的退路,也被突然出現的大批官兵給堵死,架設在深澗之上的鐵索木板橋,不知何時已經被摸進來的官兵拆去木板,只剩下晃悠悠的九根大鐵鏈,深澗後方的一小隊看守弟兄不見了影子。
根據三當家“爬山虎”悄悄潛出偵查回來的稟報,至少有一個連的官兵在山下隱蔽退路的必經之處鹿角崗上,築起了四座堅固的堡壘,用原木和石塊壘砌的堡壘上,足足擺放著十二挺捷克機槍,機槍後方三十餘米的石坎上,還有四門炮口直指山上的迫擊炮,官兵人數絕不低於一百人,而且身上的軍裝和頭戴的鍋盔全是花花綠綠的,與周圍的樹林衰草混在一起難以分辨,要是他們不動的話,根本看不出是人。
三當家的稟報嚇壞了山上的所有土匪,誰也猜不出這股官兵是如何避開設定在外圍的三重眼線,突然出現在老巢周圍,而且像識途老馬般非常熟悉地堵死了所有退路,更搞不清楚這股官兵是從哪兒來的,為何行動如此迅速矯健,還擁有那麼多的機槍和迫擊炮。
陸澄容最擔心的不是自己如今面臨的危險,而是擔心山下西坪崗村中的老婆和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擔心隱藏在南面上方鎮中更姓改名隱藏了八年之久的同胞弟弟、小妹兩家老老少少五十餘口,雖然這一機密只有身邊的四個弟兄知道,就連最親近的侍衛都被矇在鼓裡,但陸澄容還是為此憂心忡忡。
沉默良久,陸澄容再次舉起望遠鏡,凝望下方一點八公里外的村口。最後鎖定在村口那塊巨石形成的高臺上站成一排舉起望遠鏡,同樣在打量他的一群軍官身上。
“贊旭,你看看,那些人的軍裝好像是中央軍,可高臺四周的官兵全是頭戴鋼盔,穿得怪模怪樣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澄容一開口就是問題,而且問的是眾弟兄中最具智謀的二當家章贊旭。
身材不高略顯單薄的章贊旭放下望遠鏡,擔憂地轉向自己大哥:“不錯,是中央軍的將官服,看樣子周邊官兵全都是精銳,擁有大量捷克機槍和手提機關槍,這點距離看得很清楚,高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