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越來越近,溫霧嶼血液翻騰不息,他牢牢抓住扶曜鬆弛下垂的手腕,摸了摸,叫到:「哥!」
輪胎的橡膠與水泥地產生劇烈摩擦,似乎能看見火星子爆裂出來的光點。溫霧嶼被窗外揚的塵土遮住了視野,他看不見,卻聞到了硝煙味。
溫霧嶼艱難地吐出一口氣,額角冷汗順著眼尾的輪廓往下滴。
扶曜反手捏住溫霧嶼的手指,他興致勃發地問:「霧嶼,你剛叫我什麼?」
溫霧嶼才回過一點神,頭皮就炸了,「你瘋了嗎!?」
扶曜不甚在意,「他沒事,死不了,我沒碰到他。」
此時車外煙散塵落,溫霧嶼看見宋思陽四腳八叉地趴坐在地上,臉色煞白,樣子十分難看。
周圍的人見此情此景,懵了,誰都不敢動。
扶曜關了汽車發動機,拔了鑰匙。他不看宋思陽,也不讓溫霧嶼下車。
「霧嶼?」
溫霧嶼眨眨眼,神魂回來了一點,面色依舊鐵青。
扶曜心念一轉,他鬆開溫霧嶼的手指,舉起手,掌心朝外對著溫霧嶼,嘴角向下一瞥,看上去很難受,「霧嶼,我的手好疼啊。」
繃帶扎得很牢,隱約能看見滲出來的血液。溫霧嶼千言萬語抵在舌尖,被心疼的思緒一攪和,只能硬生生憋出一句:「手疼也能玩漂移,扶書記車技不錯啊。」
扶曜嘴角噙著笑意,他問:「那還開著回去嗎?」
「不了,暈車,」溫霧嶼拉了拉車門,沒拉開,偏頭對扶曜說:「開門。」
扶曜說好。
溫霧嶼下了車,一言難盡地看了眼宋思陽,心裡的慍怒突然散了,他沒說什麼,頭也不回地離開。
扶曜也下來了,他沒著急去追溫霧嶼,把車鑰匙先還給老張,說了聲謝謝。
老張目瞪口呆,「扶、扶書記?」
扶曜的表情顯得慚愧,他溫溫和和地說:「今天血流的太多了,腦子反應慢,沒看見突然躥出來的人,差點出事——老張哥,你這車不錯。」
老張懵了吧唧地點頭:「啊?哦!是。」
扶曜寒暄完,終於肯把注意力轉到宋思陽身上了。
宋思陽乾嘔幾下,他抖如篩糠,屁股好似嵌在地裡,起不來了。
扶曜不鹹不淡地問:「有事嗎?」
宋思陽下意識點頭,又驚遽地搖頭。
扶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沒事就早點回家,明天上不了班提早請假。」
「好、好……」
宋思陽有點怕扶曜了。
當時在鬧事現場,溫霧嶼好端端地待在人堆裡,是怎麼突然冒出來吸引注意力的,誰也不知道,但當事人心裡都清楚。扶曜在振恐萬分時看見宋思陽的臉在溫霧嶼身後一晃而過,這不是錯覺。
溫霧嶼的態度很明顯了,他懶得追究,也沒有證據追究,只能這樣。
然而扶曜的態度也很明顯,關於溫霧嶼的一切他恨不得高高捧起,底線被人挑釁,這口氣他咽不下,只有撒出去。
還有一方面。
經過這一遭,宋思陽對扶曜的那點心思估計也碎成沫了。表面看上去溫文爾雅的人,手段和心思卻比海深,不好惹,也不能惹。
挺好,氣撒了,警告過了,麻煩也解決了,一舉好幾得。
溫霧嶼走了一段路,在遮陰的樹底下停住腳步,眼角眉梢掛著催促,他在等扶曜。
扶曜小步跑到溫霧嶼身邊,「等久了?」
「還好,」溫霧嶼又問:「能回去了嗎?」
「走回去嗎?」
溫霧嶼點點頭:「有點熱,吹吹風吧。」
山林的風清爽,溫霧嶼話少,連呼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