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地鋪。
自己和弄玉,貞娘,清娘,帶著雅娘和庸兒一間,便顯得很擠了;五個護院的加上長白一間,長青伺候著念北單獨一間;剩的一間給幾個粗使的婆子和廚房裡兩個媳婦。
還有幾個丫頭安排不下,便跟著莊頭娘子到草棚裡去擠幾天。
念北走到阿離面前,認真地說:“六姐,大家都住得這麼擠,憑什麼讓我住得這麼鬆快?我自己佔個屋子,弄得姐姐們屋裡都沒地方給伺候的丫頭們住了,我不要這麼特殊。”
阿離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大哥現在去京裡了,庸兒又小,離不開人,只剩你一個男孩子了,多寶貝呀,住得略好些也是應該的。”
念北把脖子一梗:“我能吃苦,別把我不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少爺秧子。”
阿離便斂了笑,道:“倒也不全是額外照顧你……你不自己住,難道要跟姐姐妹妹們一個屋裡擠著嗎?還是跟護院們一處擠著?那屋裡小,想擠也擠不下。”
“我想跟莊頭一起住草棚子去”念北挺胸抬頭,朗聲道:“我很想跟他請教請教田間稼穡的事;而且這樣的話,長青就可以和護院們一起去住了,姐姐們也可以分兩間屋子,有丫頭可以伺候了。”
阿離目光輕柔地望著念北那張還略帶稚氣的面龐,心中有一塊柔軟的地方彷彿被輕輕按揉了幾下,有些疼,更多的是安慰。
回想起震後這些日子,念北一直不聲不響,從來沒對人提過一丁點要求,也從來沒有抱怨過露天睡在地上有多麼痛苦。他默默地不知疲倦地在瓦礫堆裡一點點翻找著,將找出來的還能用的東西一樣樣交給阿離;喝了那麼些天的稀米湯,從來沒叫過一聲苦。眼下又說出這些話來……
這個十二歲的男孩子,什麼時候起,變得這樣有擔當了?
阿離心中欣慰,臉上卻故意繃著,道:“想法是好的,不過你這是大秀才的作派啊要想知道田裡的事,就得親自去下田,靠跟莊頭聊聊天哪裡就能知道了?反而你跟人家一處擠著,這一晚上人家別想睡了,光得戰戰兢兢地伺候你了。可明天莊頭還得領著人幹一天活呢,沒精神怎麼行?”
念北倒沒想到這個,此時聽阿離一說,方才覺得自己想法欠妥,有些尷尬地搔了搔頭皮,道:“那……那要怎麼辦才好?”
“就按我分派的那樣不就行了?放心,姐妹們經過這麼一場大難,都沒那麼嬌氣了。夜裡要喝茶喝水,自己起來倒去不就得了?這個光景下哪裡還能講究那麼多。”
念北聽了,低頭思忖了半日,也只得依了。
大家都安頓好了以後,有莊上的****們提了井水來給城裡來的主子們擦洗,之後就擺上了晚飯。
晚飯擺在了曾雪槐屋裡,幾個女兒陪著坐了一桌;阿離獨盛了一碗飯,撥了幾樣菜在上面,坐在曾雪槐床前餵給他吃。
桌上有一碟燒鵝,一大缽紅燜雞塊,香味格外誘人,對已吃了數天稀粥的曾府中人來說,簡直如同見了美味珍饈一般。
庸兒立刻高聲叫著:“我要吃雞腿我要吃雞腿”
阿離撿了一隻雞腿遞給他,四歲的庸兒立刻接了過來,大口大口地咀嚼起來。
阿離看著他一幅貪婪的樣子,笑著嘆道:“以前三弟吃飯,丫頭老媽子乳孃一堆人追著喂,都喂不進一口去。現在倒是好了,不用人說,自己就吃得好好的了。”
大家都跟著又是笑又是嘆。雅娘趁人不注意,把自己那隻雞腿也悄悄塞給了庸兒。
車馬勞累了一天,人人都疲憊不堪,加上這麼久以來,頭一回住上了不透風的房子,因此吃罷了晚飯,大家都早早上了床,幾乎是頭一挨枕,立刻就進入了夢鄉。
阿離卻是睡不著,她親自照料著曾雪槐睡下,又把庸兒哄著了,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