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照顧著關在籠中的鐘離霜,替她擦洗,給她餵飯,他們彼此之間甚少說話。 都默契不提崔冷香,不提孩子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方行突然說道:“我要走了。” 坐在籠中的鐘離霜神色一頓,嘶啞道:“要走便走,何須同我說。” 鍾離霜明白,這個男人幾年前會走,婚禮上,堅定地選擇了崔冷香,現在,他又要走了。 從來,她從來留不住這個男人。 方行突然說道:“鍾離霜,那孩子,為何不對她稍微好一點。” 鍾離霜心頭一窒,終於,終於談到了那個孩子。 鍾離霜看向了方行,“你可知道,那孩子吸走了我的內力,讓我不得不吸絕情宮弟子的內力,讓我不得不殺了她們。” “你在為她抱不平的時候,可曾想過我的處境,我如果沒有內力,絕情宮將我撕得粉碎。” 方行突然一笑,他搖搖頭,“我在想什麼,你本就是如此人,從都只在意自己,你只會怪別人,可是……” “你如果不把孩子當成容器,折磨孩子,孩子如何能吸走你的內力,如果不是在絕情宮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哪怕你沒有了內力,絕情宮也會庇護你。” “你從來不會覺得你有錯,你是無辜的,所有的錯都是別人,你可曾想過,人和人之間,有緣無分便是如此。” “如果人的有前世今生,我是路邊一具屍體,你路過了,替我披上一件衣服,而我的妻子,就是埋葬我的人,我與你有一段緣,可要報答的人,卻是我的妻子。” “有些話,我一直想與你說,可說了你也不會聽,我確實是你說的,是負心薄涼的男人,在這段情中退縮,你恨我,應該的。” “可是折磨一個孩子,鍾離霜,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殘忍無情。” 鍾離霜乾涸的眼中流出了淚,不是因為懺悔,是因為這個男人,就是不會選擇她,從始至終她都是被放棄的人。 她不要做被放棄的人。 方行看著籠中的女人,“我後悔,我後悔與你相識,與你相戀,如果那時知道未來的事情,我寧願死掉,也好過被你救。” “鍾離霜,你根本不會愛別人,你連你自己都不愛,如何會愛我,你只是不甘心而已,你披著深情的面具,滿足著殘害別人的欲、望。” “我這次來,就是來殺你的,抱著同歸於盡的心來的,不會再讓你傷害我的妻女,只有你我都死了,這段孽緣才不會波及其他人。” “可那孩子,輕易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讓人羞愧至極,可現在,我不想動手了,殺了你,太便宜你了,你這樣在淤泥之中活著,像個畜生一樣活著,更好。” “那你來殺我呀,來呀,方行,來殺我呀!”鍾離霜情緒激動,“方行,不要讓我瞧不起你。” 君子手握君子劍,方行手搭在君子劍上,逆光站在門口,修長的影子倒影在屋內。 “不,我不會殺你,為了防止你再吸收別人的內力,我在你的身體中注入了牛毛針,只要動用武力,萬千的牛毛針會深深扎入你的經脈中。” “你吃的東西,那裡面,有徹底摧毀丹田的藥物,這一輩子,你都不能再練武了。” “鍾離霜,再見,這輩子,我再也不見你了。” “不……”鍾離霜眼睜睜看著方行頭也不回地走,那是真正決絕和情斷,“方行,你回來,你又一次拋棄我,又一次……” 憑什麼總是她,是她…… 鍾離霜捂著心口,噗嗤吐血,她的臉以極快速度蒼老,一股暮色和死色籠罩在她的身上。 鍾離霜終其一生追求的東西,都是曇花一現,往往美好的東西,轉頭就毀滅了。 這段時間,方行照顧著鍾離霜,在合適的機會,又給了鍾離霜致命一擊。 鍾離霜在意什麼,在意愛啊,在意被背叛啊,在意擁有,想得到的,一定要得到。 方行又再一次做了,誅心! 第一次迫不得已,這一次,刻意為之! 杜丹蓮走進屋裡,看著籠子裡,雙手撐地,頭髮遮掩住臉的鐘離霜。 遮得住臉,遮不住滿身的蕭索和絕望…… 如此,與世界為敵,鍾離霜走到這一步,大概是……心智不成熟吧。 累人累己。 鍾離霜,多像一個孩子啊,一個身體長大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