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帶來了亦喜亦憂的兩個訊息。
她唯一的兒子,陳無極終於有了下落了,張敬選俊回來,如實相告,這確實給了太后一個極大的驚喜。
從出身到身上的三顆痣,無一不與自己的兒子一模一樣。
可是……一場席捲金陵的天瘟,卻又令太后憂心忡忡起來。
張敬弓著身,站在太后的身側,面上掛著微笑,只是這微笑的背後,似乎透著某種隱憂。
他瞥了一眼太后,太后靠在椅上,後頭枕了軟墊子,用手輕撐著面頰,似在假寐,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直到外頭百官高呼萬歲之後,太后的眼眸猛地一張,似乎穿過了珠簾,看到了百官朝拜的景象。
張敬便扯著嗓子道:“太后有旨,都平身吧。”
太后依舊紋絲不動,外間則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過了半響,終於有人道:“陛下,臣欽天監監正曾玉有事要奏。”
陛下尚在襁褓,自然無法回應他。
太后只給張敬使了個眼色,張敬隔著珠簾道:“有事早奏。”
這曾玉顯然是老邁,說話一喘一喘的:“近日,金陵大災,臣夜觀天象,見白虹貫日星兆,暈者,攻也,日暈的出現和陰陽交和有關,陰陽相協,則萬事俱順,而陰陽顛倒,乃陰氣攻純陽之故也。所謂暈不時見,女謁亂公,此……”
太后猛地鳳目張大,那鳳目,愈發的幽深不可見底。
“住口!”張敬也是嚇了一跳,陰陽顛倒,這預示著什麼,當今雖有天子,可是天子年幼,朝政幾乎出自太后,這曾玉好大的膽子,藉著這一場金陵的瘟疫,居然敢說是上天警示,是因為陰盛陽衰,豈不是暗示,這是太后主政的緣故嗎?
那曾玉聽罷,忙嘆口氣道:“臣死罪,死罪。”
太后卻是朝怒氣衝衝的張敬使了個眼色,而後嫣然笑了起來,她徐徐自座上起身,側立兩旁的女官會意,躡手躡腳地捲起了珠簾。
太后一身鳳裝,徐徐踱步而出,便見這滿朝文武,一個個都低垂著頭,大氣不敢出。
太后風淡雲輕地道:“陰盛陽衰,才惹來這場災禍的,是嗎?”
曾玉嚇得魂不附體:“臣不過是以天象而論……”
太后卻壓根不理會一個小小的欽天監的監正,美目似是會傳情一般,含著笑意一閃,定格在了百官之首的一人身上:“趙王殿下以為呢?”
趙王已是年過三旬,相貌堂堂,身段修長挺拔,一身蟒衣,玉帶束腰,顯得器宇軒昂。
趙王只淡淡道:“娘娘,臣弟不懂天象。”
太后只是笑了笑:“是呢,曾卿家方才是內行,這種話,當然要藉著曾卿家之口才能說。”
百官都噤若寒蟬,一言不敢發。
趙王沉默了一下,才又道:“不過臣聽說,金陵那兒有奏,說是有一個叫陳凱之的生員胡言亂語,以鬼神之說,牽強附會,以至上天降下警示,才釀成今日這樣的災禍,金陵同知楊校已經下令捉拿那陳凱之,誰料到此生員膽大包天,竟是逃之夭夭,進了疫區……”
聽到這裡,太后的嬌軀已微微一顫。
陳凱之這個名字,太后已是化作了灰燼,她也記得了。
只是她萬萬想不到,他竟……進入了疫區。
那天瘟的可怕,太后豈會不知?
趙王一面說,一面看著太后的臉色。
太后卻很快恢復了平靜,只是輕描淡寫地道;“噢,還有呢?”
“沒有了。”趙王的眼底不禁露出了失望,他很希望這個嫂子勃然大怒,因為陳凱之的鬼神之說,正是洛神,現在在這裡提出,動搖的正是這皇嫂的名分。
“哀家……知道了……”太后只輕輕地應道。
就彷彿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