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陳凱之,也斷然不敢抗拒的。”
他的心思,可謂是惡毒,趁著機會,命人上山去查一查,肯定能查出什麼作奸犯科的事來,到時候,陳公震怒,自然會教這陳凱之完蛋了。
他是無時無刻地銘記著陳凱之給他的羞辱,只恨不得現在就讓陳凱之命喪黃泉。
陳一壽似乎對此頗為意動,這確實是個好辦法,讓人去看看,查清楚了也好,如此,可以防微杜漸,將未來可能發生的災禍消弭於無形。
他正待提筆,想下一個條子,卻是突然抬眸道:“老夫親自去看看。”
“啊……”王養信先是一怔,隨即心裡狂喜:“陳公親自去?這……會不會不妥?”
雖是這樣說,可其實他心裡卻是極樂意的,陳公親自去了更好,自己的父親在兵部,早就注意著那飛魚峰了,據說勇士營的人每日都蜂擁往那山上跑,想都可以想象得出一群遊手好閒,臭不要臉的丘八,這山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們呢,何況飛魚峰的人下山收牛,這也是查實過的事,王養信幾乎可以確信,這山上一定是藏汙納垢,到時陳公上了山,親眼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一旦震怒起來,呵……
陳一壽皺著眉頭想了一下,便淡淡道:“明日讓翰林大學士也隨同去,噢,兵部和禁衛也派一些來,若是當真知法犯法,老夫自有裁處。”
他輕描淡寫地吩咐了一句,王養信卻是喜不自勝地忙點頭道:“學生這就去安排……”
…………
在景色宜人的北海郡王府的後院裡,此時,一個畏畏縮縮的人影自碧水樓附近的一處假石後竄了出來。
“殿下,殿下……”糜益叫著正往碧水樓趕到的陳正道。
這些日子,北海郡王都被禁足在王府之中,百無聊賴,每日按時來這碧水樓,已成了他每日的習慣了。
他現在幾乎一日不拜訪方先生,便覺得一日不安。
尤其是知道自己有天子氣之後,他心裡已經產生了奇妙的變化,這是一種患得患失的情緒,總是在任何時候,腦海裡浮想出各種的心事,有時自我懷疑,有時,自信心又膨脹,想到將來治理天下的一些方法,於是乎,他現在做什麼,都覺得沒什麼心思,戲不聽了,馬不騎了,連酒都不願多喝了,就怕喝多了酒,一時失言,從前的娛樂,如今都與他禁絕,那麼,唯一愉快的事,也就是去見方先生了。
這個秘密,實在是太可怕了,任何人都不可說,只有方先生和自己保守著這個秘密,所以他心裡任何想法,也只能去找方先生,請他為自己排解,請他為自己解惑,請他為自己出謀劃策。
數百門客,從前陳正道還享受著這些門客們前呼後擁的感覺,可現在,也日漸疏遠了,因為自己的心事,這些門客們是永遠猜不著,而自己肚裡天大的秘密,也決不能和他們分享,陳正道已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只有到了碧水樓,他才能感覺到心安。
陳正道一見到糜益鬼鬼祟祟的樣子,面色一冷,他心裡沒來由的覺得煩躁無比。他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自己遇到了一條烏蛇,還需向方先生請教呢。這糜益,還真是多事,一想到這個傢伙,竟是衍聖公府陰謀的一環,他心裡更怒。
只是這時,陳正道緊記當初方先生對他的叮囑,只能努力地將不悅隱忍下去,表現出不露聲色的樣子道:“何事?”
糜益抬眸看著陳正道,殿下變了,變得已經連自己都不認識了,從前那個飛鷹走狗,永遠都是豪氣滿滿的殿下,現在……顯然多了一些城府,也多了許多的心事,可殿下到底在想什麼?
都怪那個裝神弄鬼的方先生啊。
糜益在心裡咒罵著方先生,面上卻是笑了笑道:“殿下……學生派人去金陵打聽了一些事,這個方先生,來歷頗為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