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乃是蘇芳的老家,那畢竟只是一個小府城,根本不可能勞動到明鏡司的同知親自去,當然,若是那兒有個內閣大學士的老宅,可就不一樣了,所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蘇芳卻只是一笑:“無妨,他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這京裡,可有令他頭痛的事處理。”
“老爺說的是……”
蘇芳抿了口茶,才又道:“這叫禍水東引,有人想要借明鏡司來撼動老夫,老夫就借京裡最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柄刀,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說著,蘇芳又是一笑:“下去吧,好戲就在後頭,你等著看,若是這時候,一邊是剛正不阿的京兆府同知,另一邊卻是名噪一時的宗室,這若是碰撞起來,那明鏡司和這位同知的關係,可是不淺哪,要嘛,就是陳凱之令他們焦頭爛額,要嘛,就是他們整死了陳凱之,可這又如何呢?”
他雙眸微微一眯,嘴角的笑意越發甚了,道:“陳凱之深得太后的信任,這是人所共知的事,陳凱之若是被整垮了,依著老夫對太后娘娘的瞭解,這明鏡司的指揮、同知、僉事諸人,怕也得吃不了兜著走,老夫……”
他舉起了茶盞,又輕輕抿了一口茶水,下一刻便面帶微笑,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靜靜的看戲,看戲罷。”
………………
在京兆府的大堂,殺氣騰騰的梁同知,此刻已是決心放手一搏了。
兒子死了,這筆賬,是絕不可能算了。
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取了陳凱之的性命,一定要為他的兒子報仇,討一個公道。
他獰笑看著陳凱之,雙目盡赤,隨即步步緊逼,口氣嚴厲地道:“到了如今,你便是殺人,殺人重罪,無人可免,本官忝為同知,豈容你放肆,來人啊,照例先打四十棍,押入大牢,待案卷呈入刑部、大理寺,擇日……問斬!”
問斬……
其實對於梁同知而言,他壓根就沒想給陳凱之問斬的機會,因為一旦問斬,勢必要等到秋後,以陳凱之宗室的身份,怎麼可能問斬?所以,這關鍵就在那四十大棍上頭了。
重罪都需先打四十棍,這四十棍,既可讓人劈開肉綻,甚至可以將人打得脊椎盡斷,而一個人若是斷了骨錐,便必死無疑了,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任何救治的可能。
這四十大板一定可以要了人的命。
今日……他便是要將陳凱之活活打死,至於之後的後果,則另行再說,反正陳凱之的罪名是確鑿的,既然確鑿,自己就有轉圜的餘地。
退一萬步,就算因此而使他的前途不保,丟了官職,那又如何,今日,他打定了主意不死不休!
這梁同知可謂已是憤恨交加,什麼都不管不顧了,一門心思先打了陳凱之再說。
他的一聲令下,差役們倒是稍顯猶豫,畢竟怎麼說,陳凱之的身份都擺在那裡。
陳凱之卻依舊很平靜,從容優雅地站著,一雙眼眸淺淺一眯,看著梁同知,一臉正色道:“梁同知,你敢打我,你可要想清楚了!”
陳凱之素來很少仗勢欺人,可現在這一句厲聲責問,就頗有幾分權貴的樣子了。
梁同知反是哈哈大笑起來,現在反正是豁出去了,他直接大手一揮,格外正氣凜然地反駁陳凱之。
“莫說你是宗室,便是皇子來了,而今殺人,本官既是權責所在,在這證據確鑿之下,怎麼容得下你?老夫剛正不阿,這天子腳下,若是今日放了你,本官如何對得起朝廷的厚碌?本官早說過,本官乃是董宣,今日無論你是誰,這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也休想逃之夭夭!”
陳凱之心裡嘆了口氣。
他很明白,這個梁同知由頭到尾就是想殺了他。
顯然這梁同知很聰明,他假裝一副剛正不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