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專靠賭坊吃飯的人,則穿梭其間,宛如獵豹,尋覓著‘獵物’。
偶爾,總會有人滔滔大哭,大叫什麼,可還沒等影響到其他賭客,早已被護院提了,拎到後巷裡去了。
若是在二樓,就顯得沒有這般嘈雜了,嚴加新此刻架著腳,搖著扇子,和幾個‘朋友’在此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著馬牌,他倒不在乎輸贏,玩的很隨意,邊上有女婢專門斟茶遞水,其他幾位公子一面下牌,一面看著他,笑著說道:“嚴公子,聽說了嗎?現在風聲可緊著呢,京兆府不是要收平安錢,不交錢,便不得平安,真真是口氣大的嚇人啊,現在自那護國公聲名鵲起,連趙王殿下都觸了眉頭,京兆府還有五城兵馬司,都抖了起來,嚴公子小心才是。”
“小心?”嚴加新微微眯起來眼眸,嘴角輕輕一挑,很不屑的冷笑起來:“沒什麼可小心的,若是小心,早二十年,這賭坊也開不起來。能開賭坊的,有惹得起的人嗎?嘿……京兆府的差役,從前壓根到了我這門前,都得趴著走,為什麼,怕被我瞧見,本公子不順心,給他幾個耳刮子,他能如何?”
說著,他竟是肆無忌憚起來,面容裡滿是輕蔑的笑意。
“放心,其實只是嚇唬罷了,即便是那護國公,至多也就殺雞嚇猴,到時候你看著,十之**,是找個軟柿子捏一捏,其實他這樣,我反而放心了,開勝賭坊是常青樹,沒什麼妨礙,可一些不夠硬的賭坊,肯定要倒黴的,這倒好,省了本公子的心,說不準,還能多招徠一些客人呢。”
嚴加新完全不將陳凱之放眼裡了,因此他說完,很是輕鬆的搖著手中的扇子,顯得極其的愜意。
“哈哈,這倒是,誰不知道,嚴家一門三進士,令尊更是部堂大人。”
幾個公子連忙奉承起來。
這使得嚴加新越發得意了。
正說著,身側一個小廝快步過來,低聲道:“公子,來了個生客。”
嚴加新頓時停止了搖扇子,一下子變得興致盎然起來。
所謂生客,就是外鄉人,來到了京師,被人引來這裡湊熱鬧,這等人,是賭坊最大的財源之一,因為京裡本身的賭客,要嘛比較節制,要嘛,早就傾家蕩產了的,而外鄉人不一樣,沒什麼背景,也有錢財,賭坊裡最喜歡這種人了。
嚴加新聞言,立即來了興趣,挑起了眉宇,一臉興奮的問道:“哪裡人?”
“說是關中來的,來頭不小,似乎家裡是做絲綢買賣,此番來京,本是來查一下洛陽的帳,是癩六引來的,這傢伙在客棧裡住,癩六見有機可趁,於是……”
“這倒很有意思。”嚴加新嬉皮笑臉起來,這等外鄉人,往往是抓住了,就往死里宰,一般要做局,起初讓他掙一點,邊上再有人一副為他好的模樣,給他出主意,等到後來,便是收穫的時候了,往往逼他簽下賭債,這放貸的利息也是高的嚇人,足以教人傾家蕩產,至於收賬,嚴加新這樣的人,自然有辦法,靠著家族的關係,下一個條子,還怕你不傾家蕩產的還錢?
“先別急。”嚴加新眯著眼,淡淡道:“先讓癩六跟著他,讓他多贏幾把,邊上得讓人哄著他……”
夥計忙是點頭:“規矩癩六和小人都懂,只是癩六想邀功,非讓小人知會公子一聲。”
嚴加新冷笑:“不就是想都討一點喜錢嗎?告訴他,做好了,本公子多分他一些,可別出了差錯,否則打斷他的狗腿。”
夥計連連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卻不肯走,又道:“前日白蓮樓來問,咱們這裡有沒有年輕貌美一些的姑娘……”
嚴加新不耐煩的揮揮手:“我還想尋呢,現在也不知怎的,輸了銀子賣妻賣女的人竟是少了,滾,滾!”
剛誰一個滾字,嘈雜的樓下,竟是一下子沒有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