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嘴角微微一抽,博陵崔氏叫家貧?連中四年狀元還叫前途渺茫?冉雲生還曾說,長安貴女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君便是桑辰,恐怕他一出現,便不知道有多少娘子爭搶著要嫁。
桑辰這麼說,只怕是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崔氏子孫吧。
“為何要到東門擺殘局?”冉顏忽然問道。
桑辰聽見冉顏的聲音,愣了一下,旋即面上綻開燦然笑容,“前回在下借了人家一間窯爐,老闆不曾收錢,後來才知道竟是價錢不菲,在下與那位老闆不熟,也不好受了人家這麼重的恩情,所以便擺個殘局賺一些錢。”
“回去之後,我便給你送二十兩過去,那窯爐算起來也是我用的。”冉顏淡淡道。
“那怎麼行。”桑辰立刻反駁,轉而弱弱地道:“在下總有一天能還上。”
冉顏問道:“你擺殘局,收多少錢一局?”
“十文。”桑辰抿唇,心裡飛快的算著自己要多少年才能還上二十兩。
冉顏穩住心情,繼續問道:“你這些殘局是哪裡來的?”
桑辰隱隱感覺到冉顏有些不高興,怯怯答道:“在下平時無事時,便想些殘局自娛,因這些年特別無事,所以想了很多。”
冉顏啞然,被他氣到無奈之極,竟是笑了出來,“費了那許多心力腦力,且對弈一個殘局,少說也得下上一個時辰,你就收十文錢?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價值?”
冉顏對桑辰一直冷冷淡淡,忽然發了這麼大火氣,讓外面的桑辰如坐針氈,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原本是收十五文的,可那位前輩說貴。”
“十五文,你真有出息。”冉顏咬牙道。
真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冉顏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把讓自己的心情緩了緩,但旋即一想,這又關自己什麼事他不要那些錢,直接扔給他不就好了?
“晚綠,回頭下車,從方才的診金裡取二十兩給桑先生。”冉顏冷冷道。
桑辰小聲而倔強地道:“在下不要,在下是一個堂堂……”
冉顏打斷他的話,強硬道:“我既是給了,你就必須要!不要就扔了。”
桑辰縮了縮脖子,用極小極小的聲音嘟囔道:“娘子好凶悍,《女史箴》有云:婦德尚柔,含章貞吉。《列女傳》中也曾道: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
“你進來。”冉顏慢騰騰地道。
坐在車外的桑辰身子一僵,將頭埋在揹簍裡,裝作沒聽見。
冉顏不耐地道:“桑先生是準備讓我出去請你嗎?”
桑辰挪了挪屁股,這才慢吞吞地撩開簾子,飛快地看了一眼冉顏的臉色,俊臉上又紅又白,也不知是害羞還是害怕,緊緊抓著揹簍,跽坐在車門前,“娘子有何吩咐?”
“桑先生說說何謂婦德?”冉顏一手撐著頭,歪在小几旁,一邊挑著眼角淡淡看著他。
這樣的神態,沉靜中透著幾分慵懶,桑辰只瞧了一眼,腦中便一片空白,哪裡還記得什麼婦容婦德,只連忙垂下眼簾,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晚綠見桑辰被自家娘子嚇得像只小兔子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桑辰更是窘得無地自容,連耳垂都能滴出血來。
“桑先生,我家娘子是與你開玩笑呢,先生莫要拘謹。”晚綠知曉冉顏的性子,病癒後雖然人變得冷漠了點,但一般也不會發火,況且桑辰也並未做出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來,只不過所為的事情讓人又好氣,卻無處發洩罷了。
冉顏看著他俊俏且窘迫的樣子,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同情,本是應該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世家權貴之子,只因生母地位低,只能在寺廟中與一群和尚一起長大。想到這裡,冉顏有點想見見那個懷靜法師了,什麼樣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