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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娘斟酌了一下,還是沒有采納,挑了在蘇州做的一件水藍色縑刺繡忍冬紋短襦,一條紗羅銀絲繡花披帛,“這件衣裙料子不錯,花紋樣式也別緻,娘子便穿這個吧。”
邢娘挑的這兩件衣物顯得素氣了一些,倒是很合冉顏心意,但晚綠便不明白了,“不是說打扮得越是隆重,便顯示出對人的尊重嗎?娘子怎麼穿這個?”
晚綠心直口快,這也是她的優點,不懂就會問,絕不藏著掖著。
邢娘看了外間一眼,壓低聲音道:“說句不好聽的,冉氏一大半的人都是靠三郎養活,羅氏雖然嘴上不說,但她許多年也不去蘇州一回,顯然對此頗有微辭。這只是家宴而已,涉及不到顏面,娘子若穿得太過招搖奢華,羅氏能高興?”
奢華的都是她家的銀子啊!誰能樂意。
晚綠恍然大悟,羞赧道:“原來如此,奴婢可得好好學學規矩了。”
邢娘認同地點點頭,“多知道規矩少吃虧。”
歌藍一直認真聽著,邢娘本就是鄭氏身邊教導規矩的阿姆,在蘇州,冉顏根本足不出戶,她的存在壓根沒有派上用場,到了長安之後,才從邢娘身上知道,什麼叫做出身大家。
幾人服侍冉顏裝扮好後,確認了好幾遍才放心。
不能奢華,就一定要盡所能的精緻,讓人一眼看得出在梳妝上面是下了極大功夫的,這才算好。
剛剛整理完畢不到一刻,前院便來人請了。
來的侍婢著一襲碧裙,十分瘦削,頭髮在兩邊挽著雙丫髻,瘦長臉,齊齊的劉海兒幾乎遮住那雙細長的眼睛,看上去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
這侍婢給人第一眼的感覺,便是“細”,細長的身材,瘦瘦的臉,連眉眼都是細細的,不漂亮,但整體合襯,舉止端莊,倒也不俗。
“奴婢迎香,受夫人差遣,前來請十七娘去赴接風宴。”迎香緩緩欠下身。
“不必多禮。”冉顏淡淡道。
迎香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冉顏一眼,退至道旁,伸手道:“十七娘請。”
冉顏微微頜首,便順著小路向前走,迎香一直稍微落後冉顏一些,卻總能在要轉彎的地方,提前指引。
很快便到了地方,冉顏來得不早不晚,與冉雲生恰好一同到宴廳門口。冉顏便落後他半步走了過去。
廳內,冉平裕一身灰色布袍,早已經跽坐在主位上,在他旁邊的席上跽坐著一名韻致的美婦,乍看見她,饒是冉顏對人的相貌並非常不注重,也不由頓了須臾。只見她三千青絲梳成一個華麗雍容的半翻髻,上面飾以一簇金色牡丹花,花瓣輕薄,卻很大一朵,亦無與倫比的精緻,一張容華猶存的臉,讓人一看便知憑著冉平裕的容貌,為什麼會生出冉雲生這樣的兒子。
“十七娘阿顏,見過三叔伯,三伯母。”冉顏欠身見禮。
“阿顏身上的傷可好了?”冉平裕關切地問道。
冉顏道:“勞三叔伯掛心,已經痊癒了。”
羅氏朱唇邊噙著淡淡的疏離的笑意,不熱絡,也不失禮地介入他們的談話,“十七娘不必多禮,請坐吧。”
冉顏便道了聲謝,便坐到左手側的第二個位置去了。
“十郎,快來讓母親瞧瞧,怎的消瘦得厲害?”羅氏看見消瘦的冉雲生,不禁心疼起兒子,聲音頓時溫和百倍。
“旅途向來如此,父親不也是瘦了一圈麼?”冉雲生笑道。
羅氏看也不看冉平裕一眼,哼聲道:“他渾身肥膘,再瘦個三五圈還差不多。”
冉平裕輕輕地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阿韻呢?怎麼這會兒還沒回?”
提到冉韻,羅氏目光不捨地從冉雲生身上移開,有些慍怒道:“這個丫頭就知道成日地往外跑!一大清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