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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木屋周圍站了一圈府兵,鐵甲寒光,撐著油紙傘,有一種怪異的美感。

小沙彌領著冉顏到達木屋前面,微微躬身道:“冉施主,這裡便是了,早課未完劉刺史和蕭按察使便已經過來了,請您獨自進去。”

冉顏回頭交代晚綠隨小沙彌去別處等候,隨後在廊前脫了屐鞋,到門前方欲抬手,便聽裡面一個磁性的嗓音道:“進來吧。”

冉顏的手頓在半空,旋即推開木門走了進去,一股檀香夾雜著某種熟悉的清淡香氣撲面而來。

是玉簪花香……

屋內情形一目瞭然,一竹榻,一幾,一個矮矮的書架,上面險危危地放置著厚厚的幾摞經書。而冉顏所聞到的氣味,正是從几上的香爐裡飄散出來。

懷隱跽坐在幾前的蒲團上,劉品讓和蕭頌左右分坐,餘博昊坐在劉品讓下手,劉青松則跽坐在蕭頌的右後方,明顯是主待客的坐法,而非冉顏所想象的審問,可氛圍肅然,也並無主客的歡快。

“十七娘請坐。”蕭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懷隱雙手合十衝冉顏靜靜地行了個佛禮,面前的青銅雕花香爐中檀香冉冉,霧氣氤氳中他那清淺疏離的模樣,仿如一尊佛般。

冉顏在餘博昊下手坐定後,蕭頌道:“大師請繼續。”

懷隱微微頜首,清越的聲音道:“幻空的母親叫楊裕,是煬帝的女兒,隋亡後,我帶著她逃出大興城(長安),那年我十歲,她九歲。我們一路往東南,在江寧城過起了相依為命的隱居生活。”

他說著伸手用竹篾輕輕撥弄了幾下面前的香爐,煙氣越發濃重,掩住他大半面容,冉顏卻分明看見他微微蹙起了修長的眉,彷彿被煙霧燻到似的,鳳眸裡隱有水光。

冉顏此時已經明白,懷隱在講述當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造成這件案子初始,而這個貌似天人一般的懷隱和尚,是否是兇手呢?

“武德五年,我們在江寧偶遇阿裕的堂姐楊楹,她流落風塵,以賣藝為生,後來自行贖身,頗有些積蓄,那時候我與阿裕的日子很苦,她的到來,讓我們都鬆了一口氣。於是我們便三個人一起生活。楊楹比阿裕大六歲,武德五年她已經是個二十歲的女子,她謀生的能力是我和阿裕所不能及的,因此她很快成為了我們的支柱。而我在她的幫助下,在書舍幫人編書,薄有收入。”

除了楊楹已經成了個二十歲的老姑娘,故事到了這裡,很圓滿。

可如果一直圓滿下去,也不會出現今日這樣的場面。

懷隱撥著手中的小葉紫檀佛珠,暗褐色的圓潤珠子映襯他白皙修長的手,分外好看。

“武德七年阿裕已滿十六歲,我做編書和州學助教存下不少積蓄,我的老師為我取得入國子監書學讀書的機會,我滿懷欣喜,覺得是時機向阿裕提親了。我們都無父無母,然而阿裕有堂姐,且一直對我們照顧有加,按照禮俗我應該向她的姐姐提親,我便先私下與阿裕說了此事,阿裕也同意,我們動情之下月下盟誓,剪髮為盟,私訂了終身。”

冉顏心底一跳,月下盟誓,剪髮為盟……

蕭頌介面地道:“你們用緞帶束起剪下的發,你的頭髮用藍色緞子綁著,楊裕的頭髮則用紅緞。”

懷隱淡淡帶過面上的詫異,薄唇微抿,算是預設了蕭頌的話。

冉顏幾人精神一振,覺得這場謀殺案的始末就快要完完整整地揭露在他們面前,當下對懷隱的話更加留心。

“武德七年六月初八的早晨,阿裕替我梳頭時,問起我的頭髮怎麼又少了一截,我自是不知。兩日後她卻逼問我為何與她定親終身後,卻又同楊楹私下定情,還剪髮為誓。當時我想一時未曾想解釋,因為我沒有做過,也不知道此事,只認為問心無愧,坦坦蕩蕩。”

一樁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