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去,具是一盞盞的白燈籠,在風雨之中,顯得更加寂寥。
靈堂已經支起來了,桂嬤嬤一面走,一面與陸毓衍道:“突然就出了這麼個事兒,姨娘這幾日身子原本就不好,硬撐著一口氣安排事兒,許是見了二爺回府了,這個家裡有個主心骨,姨娘一口氣就鬆了,這會兒尋了個院子,坐下來緩一緩。
誰能想到會……因而府裡什麼都沒有,全是急急忙忙現準備的,那壽衣、棺木,具是找著眼下能挑到的最好的挑的了,二爺瞧著若是不合適,趁著還沒有入棺,還能再想想法子。”
謝箏看了桂嬤嬤一眼。
桂嬤嬤說的事情,倒是沒摻假。
花翹說過,唐姨娘自打那天回來,整個人就無精打采的,身子骨定然不好。
而府中白事的準備,唐姨娘也已經盡力了,畢竟,事出突然。
一般而言,府中做事,都是有規矩的,一如傅老太太過世前一樣,上上下下心裡都有數,棺木是早些年屯的上號的楠木,請了工匠做的,壽衣是蕭玟、沈氏與蕭嫻揹著老太太,日夜趕出來的,哪怕主子們忙不過來了,還有精通的丫鬟婆子搭手,全是自家的。
陸培元還不到不惑之年,府裡又怎麼會備那些東西?
只能催著人手出去買了現成的。
陸毓衍也明白道理,腳步未停,嘴上道:“辛苦姨娘了,姨娘身體不好,媽媽也多上些心,府裡辦事兒,這會兒缺個誰都不夠人手。”
桂嬤嬤趕忙稱是。
謝箏跟著陸毓衍到了靈堂外頭,一拐過彎,就瞧見楊府尹一臉沉重地站在那兒。
聽見腳步聲,楊府尹看了過來,喚了聲“賢侄”,又搖著頭嘆了一口氣。
陸毓衍拱手行禮。
楊府尹深深看著陸毓衍,略略平復了情緒,才道:“賢侄節哀。”
陸毓衍問道:“大人從城外而來?可有查到什麼?”
“雨太大了,”楊府尹無奈又無力,“那條山道的狀況,賢侄你也知道些,原本就不算好走,今兒個又是這麼磅礴的雨勢,越發坑坑窪窪的。
一開始接了信,我帶著手下人急急忙忙趕去,馬車落在山下,從山道上看下去,不曉得陸大人與那車把式的狀況。
想著救人要緊,就都先救人去了,等把人都抬上來了,再看地面,都是凌亂腳步,亂糟糟的了。
加之雨水大,車轍都沖刷得淡了,看不出什麼狀況來。
雨天行人也少,我聽底下人說,那車把式也快不行了?他要是不張嘴,我也吃不準這到底是意外還是……”
陸毓衍緊緊抿著唇。
他自己也辦過案子,自然曉得其中現場勘查不是簡單的事情,雨水會破壞掉許多線索。
楊府尹想來已經盡力了。
“我想趁著天還未黑,自個兒去城外看看,”陸毓衍說完,見楊府尹並不反對,他又道,“大人吃不準是不是意外?莫非大人聽說了些什麼?”
楊府尹訕訕笑了笑,搓著手,道:“不瞞賢侄說,我沒聽說過什麼。
只是當官的嘛,誰手上沒幾樁彎彎繞繞的案子?我只是想到了你岳家。
意外還是蓄意,我不知內情,評判不得。
不過,陸大人對我關照良多,賢侄若有事要我搭把手的,只管開口。”
陸毓衍道了聲謝。
他送傅老太太回舊都,這些時日,陸培元手上在查什麼案子,陸毓衍都說不上來。
再者,他這才剛回來,也不知道李昀與謝箏在這期間又查到了些什麼。
一堆事情堆在眼前,這個當口,不能自亂陣腳,要一步步來了。
楊府尹還要進宮覆命,陸毓衍送他出去,站在陸府的匾額下,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