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搖頭晃腦地朝著主人家讚歎一聲——您這是真懂得斯文風雅的主兒!
就哪怕是一面遮掩著迴廊的影壁牆,那牆上七步一窗、九轉一洞,明明是一樣的院落景sè,可打從每個窗戶口瞧出去,卻從來都是別樣風情!趁著夏夜涼風、明月升起時把酒賞景,家養著的崑曲班子遠遠的伺候一段《廣寒宮》,那人真就能覺著腋下生風。飄然若仙
可就在這樣富貴繁華的景緻後頭,四九城裡埋汰的地界可也不老少?
蜘蛛網一樣的明溝裡汙水四溢,夏天大太陽底下一曬,打從旁邊二里地路過的都覺著一股子臭味撲鼻,頓時就頭昏腦脹,得趕緊踅摸一口清暑祛瘴的藥茶喝了下去。這才能略略消除心頭那股煩惡yu嘔的滋味。
背街的垃圾山差不離都高過了周遭的房簷,一些個在四九城裡沒了其他活路的人物蓬頭垢面、活鬼也似地在那垃圾山上翻找撿拾,想要找點能用的玩意換口吃食活命。有時候扒拉開一堆灶灰,冷不丁瞅見那灶灰底下楞生生埋著個死人,那些個翻撿垃圾的人物倒像是見了寶貝一般,三兩下就把那屍首上的衣裳扒拉個乾淨,末了還得撬開了那屍首的嘴皮,盼著那屍首嘴裡能有幾顆金牙
民國zhèngfu倒也不是全然不管四九城裡這些髒亂雜務,只不過一年撥發下來的大洋層層過手、處處漂沒。等得到了淨街的那些苦力手裡頭,也就是夠讓一家三口吃小半個月雜合面的餉錢。就這點買鹽不鹹、買醋不酸的丁點散碎銀子,那也不能少了給街面上淨街苦力頭兒的孝敬。
既然拿到手的餉錢都不夠家裡人吃飯,街面上淨街的苦力也就只能踅摸些旁的活兒,掙幾個零錢養家餬口。平ri裡大街面上能打掃個大概齊也就當真不錯了,誰還有閒心思去管那背街小巷裡是髒是淨?
尋常背街小巷都沒淨街的苦力樂意搭理,那也就更不提南城的牛馬市了!
天南海北的犍牛、兒馬紮堆聚攏在這一處交易,收錢斂稅的黑白兩道人馬一路不缺。可管事的倒是一個沒有。白天牽著大牲口來交易的人就站在牛馬糞便和漚爛的料草渣滓裡頭捏著手指頭、攏著袖子打價兒,到晚上再揹著錢褡褳、牽著沒賣出去的大牲口打道回府。哪有一個還顧得上去收拾那牛馬市的場面?天長ri久的下來,隔著牛馬市兩條街的遠近,都能聞得著一股子大牲口扎堆兒的地方獨有的sāo臭味道。
可就算是髒亂成了這樣,城南牛馬市裡倒也還真有一類人物,沒耽誤了這借勢發財的機會!
打從大清國那會兒起,四九城周遭就有不少的田莊。主家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封疆大吏,那些田莊裡也都半真不假地種著些稻麥雜糧,年年的收成都得送進那些田莊主家的倉房裡,算得上是那些田莊主家一筆不小的進項。
既然是種地,那自然就得施肥。也不知道牛馬市中是打啥時候開始。居然就出現了一類人物,專指著這牛馬市裡每天倒騰出來的牛馬糞便發財。因為著四九城裡五行八作中的大拿、掌把子都叫把頭,這指著牛馬糞便發財的人物,也就被四九城爺們叫做了糞把頭。
這糞把頭尋常都不會在大白天的出現在牛馬市,反倒是瞅著天快擦黑、牛馬市裡人都要走光的功夫,這才一搖三慌地領著幾個碎催人物走進了牛馬市,搬過來一條長凳橫在牛馬市的街口,手裡頭提著的一根四尺來長的木棍,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自己坐著的那張長凳。
伴隨著這敲打著長凳的動靜,牛馬市周遭街面上淨街的苦力也就都聚攏到了這位糞把頭的身邊,端著手裡頭的鐵鍬把牛馬市裡散落了一地的牲畜糞便聚攏成堆兒,再從那糞把頭的手裡取過幾個賣苦力掙來小錢餬口。
差不離也就在那糞堆兒聚攏的當口,從城外田莊趕過來收糞的田莊管事也掐著鐘點到了牛馬市街口。等得人都聚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