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桌上的電話開始撥號,將電話轉接後,她卻傻傻地捨不得將電話放回去,只因,剛剛在話筒裡迴響的磁性聲音。
一道黑影投射在她辦公桌上,才喚回她飄浮的神智。
“陸總裁。”印入眼簾的,是一張純男性的面容。熟悉卻讓她的身體立刻變得僵硬起來。這麼多年來,每次她失神的時候,好像他都會突然出現。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皺起好看的細眉,望向那個一臉高深莫測的男子。他不是在美國嗎?怎麼會跟著總裁來臺灣?難道今天早晨與總裁一起搭機飛過來的?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緊緊地盯著她,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這樣的目光,讓她心裡一陣陣地發涼,但是天生的傲骨,讓她回以同樣冷靜的注視,現在的她,就是大家所熟悉的那個許漫雪,高傲冰冷而美豔,似乎剛剛那樣的茫然走神,只是別人的錯覺而已。
在他黑黝的眼瞳深處,閃過複雜的光,然後,掉頭就走。
他不是來找柏凌風的嗎?就這樣走掉了?許漫雪瞪著那重重關上的門,搞不明白為什麼那個沉默的男人,他突然好像在生氣一般,生氣?陸飛揚會生氣?她聳了聳肩,暗自怪自己眼花想太多,那個從來沒有什麼表情的男人會有生氣的一天,那就怪了。
雖然在商界,大家都說飛揚的陸飛揚跟開陽的柏凌風,是全世界最難搞的兩個人,脾氣大又不可一世,可是在她看來,其實柏凌風在某方面而言,比陸飛揚好說話。
陸飛揚在商界,是一個非常具有傳奇色彩的人。他在二十歲那年,像瘋了一般拼命地學習,兩年內拿了四個博士學位,成為MIT至今仍無人能破的神話。他一出學校的大門,就大刀闊斧地對家族企業進行改革,甚至還囂張地將陸氏企業更名為飛揚企業,這人之目空一切,可見一斑。
每次遇上陸飛揚,她都會覺得渾身不自在,因為那個男人的眼神,給她太大的壓力了。
他的眼珠,是那種很純粹的黑色,沒有一點的雜色,就如同最名貴的黑曜石一般,濯濯生輝。除了深邃的五官和高大的身材,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絲的外國基因,黑髮黑眼睛,陸家男人的頑固遺傳,看來是很可怕的。
她就很怕與他的眼睛對視,因為每一次的眼神相交,她都有一種錯覺,好像心裡那些諱莫如深的東西,被他一點一滴全部看到一般,明明那些都被她深埋起來,保護得好好的。
可是,每次在他的注視下,她都有一種變透明的感覺,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糟糕。從小的辛苦生活,讓她學會了如何隱藏自己,只有把自己最真實、最赤裸的感情藏好,這樣才不會受傷害。
生平唯一一次勇敢的表白,也在柏凌風無形拒絕之中化為烏有。從那以後,她就一直小心翼翼地藏起對他的深深愛戀,表現得就只是他一個公事上的得力助手,因為只有這樣,她才可以繼續待在他的身邊。
可是這樣的躲藏,在陸飛揚的面前,好像一點用都沒有,他的眼睛,讓她感覺非常害怕。
本能告訴她,這個男人很危險,不是她所能碰觸的,也許是人的天性都有一種生物的本能,告訴自己什麼是危險一定避開。陸飛揚,就是她生命中必須要避開的那處危險,即使,他們的生命說到底其實並沒有什麼交集,不過她還是儘量讓自己與他少接觸,再加上這個男人出現在她面前的機會並不多,所以即使是與柏凌風一樣,他們也認識了八年,可是她與他之間,是真正的非常不熟。
桌上亮起的紅燈喚回她的思緒,她暗暗叫糟,最近自己好像非常容易走神,這可是不好的習慣,快速地按下通話鍵,低沉的男性嗓音從裡面清晰地傳來:“叫業務部的夏怡航上來。”
簡單的一句,她的世界,從此分崩離析。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