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起,其他四指握拳,豎起的大拇指向前彎曲兩下。
他這是在用手語回著“謝謝”。
校長又對著他手舞足蹈得比劃一陣,隨後揮了揮手,背過身離開。
顏辭終於忍不住問道。
“他在說什麼?”
沈平蕭望著老者的背影。
“他說,一個明明可以正常說話交流的人,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我就應該回到我的地方去,永遠都別再回來。”
楊叔也提著褲腿,一扭一扭得走出來。
“沈老師,恭喜你。”
“以後還回來嗎?”
沈平蕭並未經過思考。
“有機會,一定回。”
楊叔拍拍他的後背,像長輩把希望寄託其上。
“可別,回來跟我搶飯碗啊?這復員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回去了就好好幹。”
楊叔笑嘻嘻得看了看顏辭。
“也別虧待了咱姑娘啊。”
與楊叔告別,再出大門,準備打車時,一輛皮卡拖著一尾巴的灰黃的塵土駛過來,在他們面前一個猛剎。
顏辭後退幾步,遠離那塵土飛揚,還是被嗆的咳了幾聲。
袁俊從皮卡上跳下來,在灰塵裡找人。
“人呢?”
“我說大哥,你這車能洗洗再開出門嗎?”
袁俊見怪不怪。
“洗啥洗,走山路的玩意兒,再洗都是這一副埋汰相。”
待到塵霧消散一點,勉強能找到人影,袁俊又開始東張西望得找人。
“狗兒呢?這亮狗,說好這個點來給老千送行的,又遲到?”
他剛想打電話搖人,就被沈平蕭給摁下了。
“亮狗一早給我打過招呼了,昨晚上一級勤務,騰不出手來。”
袁俊眉毛一抖。
“那怎麼著?先上車?我送你們去火車站。”
這森林消防的皮卡,用途最多的就是鑽山裝貨,枯枝敗葉甚至還有不知名昆蟲風化乾癟的屍體,掩藏在角落裡,稍不留意,屁股底下就是一陣刺撓。
顏辭摘下鉤在車頂,在她面前左搖右晃的一段細枝。
“袁俊,要是鍾培來,你也開這車去接她嗎?”
“那不能,我得向我隊長老婆借那輛粉色小馬寶莉車,方向盤鑲全鑽,那車座上,還鋪著毛絨絨的粉色坐墊,平常我都不好意思坐。”
顏辭慶幸,雖然他對朋友敷衍,但他心裡還是有鍾培的。
袁俊也真的是百忙中抽空送行,把他兩送到火車站,寒暄兩句,就一腳油門風塵僕僕得溜遠了。
走之前,他看向沈平蕭的眼神變幻複雜,忍住嘆息,只對他留了一句話。
“你若是再回瑞陽,打電話給我,我洗了車來接你。”
“老千,保重。”
一起踏過流沙河的同伴,太明白這其中所包含的欲言又止,與旁人的或恭賀、或讚賞的臨別之語不同。
顏辭作為後來居上者,竟也慢慢懂得了他們之間只需眼神交換的默契。
她覺得袁俊的眼神裡,混雜著太多情感,其中最深重的一層,若非要用語言來形容,就是不知道這一次的相見,會不會就是這一生的最後一次。
而這,有朝一日,也遲早會出現在她的眼瞳裡。
車站本就是個分別之地,隨意一株綠植都吸飽了人在各奔東西前的無奈與不捨。
儘管這一次分別不再那麼措手不及,做足了準備,可還是不夠撫平心中翻湧的波濤。
沈平蕭看了看顏辭訂的車票。
“怎麼是成都?不是說去塔克拉瑪干沙漠嗎?”
“沒有直達,要轉兩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