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給錢!方青開圈門!”卓老闆繼續趕豬,把豬趕向那個圈門。
木方青當下手一起,把卡在石頭上的橫木敲下一半來,一撈,把三根門欄杆抓出來,退到一邊。李三從懷裡掏出二十兩遞上去,“大姐!收好啦!我們可把豬拉走了!”
於是四個人趕著一頭大肥豬回城,這下可熱鬧了,喝的喊的鬧的叫的把安靜的白色世界掀起無數層浪花——
“喲!喲喲喲!”文生把手中的摺扇當成響竹竿,敲著地面,擋著直噴霧氣的大肥豬,“豬豬乖!孔夫子的話一定要聽,別橫衝直撞,要講禮貌!”大肥豬絲毫沒把他看在眼裡,衝文生低吟幾聲,一轉身化作飛弧在雪地裡到處亂竄,濺起一陣陣雪來。
“文書生!的確是個書生!連趕豬也要搖頭晃腦!”木方青大聲笑了起來,他腳下可沒停,擋著他的一側。
“青大哥!別侮辱我們讀書人!書可是好東西,可以讀出萬般靈性來!豬,作為天地萬物之一,它們也有自己的靈性!只要我們能規束豬的性子,它就會聽我們的話!”對木方青的無知嗤之以鼻。
“喲!方青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氣染坊來了!說你是書生,你就端出聖賢架子來了!有本事你就一個人把它趕進城!”卓老闆用挑釁的話音,“可注意點!別生出師生之情,當它成為美實時,你就吃不下啦!”又用戲謔的語氣。
“三叔!你可是長輩,你看看他們兩個欺負我,你可得幫幫我!”文生幾步走到後面騎驢看賬本的李三跟前懇求道。
“這……你還是自己處理吧!我老眼昏花看不出誰有理誰沒理,只能看幾個死數字!”
“三叔!別幫他!他不是有那個什麼什麼意思嗎?這可是咱們老闆的第一道題,要是有人不敢接,就別胡思亂想啦!哈哈哈……”
文生氣嘟嘟的,摺扇在手中一打,“哼!我就不信一個大活人教不會一頭豬!”跨著步子衝到正在拱地的豬身邊,用十分親切的聲音說:“豬豬聽話!人要讀書識禮,豬也得懂捐軀捨身啊!來!乖乖地跟著我往前走!”他擺著手往前走去——豬盯了他兩眼繼續拱地,他身後的三人仰天大笑起來。
“喲!笑什麼啦?好遠就聽見了!”陳老伯提著個桶從側地裡走來。
“陳老伯!你又在尋寶啊?”卓老闆衝著陳老伯笑仰著說。
“什麼尋寶啊?出來打點水而已!”他突然轉話題,指著正在豬親近的文生,“這書生在幹嘛?你在哪兒找到的?挺俊的嘛!”
“俊是有點!不過特笑人,他現在要教這頭六姑喂的豬學習禮儀,讓它端端正正走回城去!真是笑死人了!”
“哈哈!不得了!我只聽說過‘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想不到‘秀才遇到“豬”有理也說不清’!”陳老伯大笑起來。
卓老闆慢慢冷靜下來,“陳老伯!剛才從你家路過,沒聊上幾句!咱們說會兒話吧?不會耽誤你吧?”
“說什麼話嗎?咱們可是老相識了!再說這種天氣,也沒什麼事好做,無聊得很!說會兒話可以暖暖人心啊?”眼睛再瞟一眼文生,“這書生是誰啊?”
“他啊?姓文名生,是九原有名的文武全才!”
“小卓姑娘!你可真有本事!”
“沒什麼!”頓一頓,“你老的兒子還沒回來?”
“哎!說起他就讓人操心,眼看要過年了,他人不回來,連封信也不來!急人!”有些不好受,“別說他了!我聽說陳老六家的男人在外面被人給殺了!你說這是真的嗎?我可不相信,她那樣——哎!”
“那個老頭子!從來就沒出現過,死沒死還不是一樣!人家回孃家都幾十年了,誰還會惦著那種破男人!不過她的女兒還常來看看她!也算有個靠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