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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崔桃在開封府當值小半天后,遇到了一樁案子。

馬巷有一戶姓雷的人家,住著一家七口人,老父親雷大明,長子雷天,次子雷雨。雷天年二十七,娶妻許氏,育有一兒二女。雷雨年十七,是個木匠,正在議親中。出事的是大兒媳許氏,告狀的是許氏的孃家人,也就是許氏大哥,許大郎。

崔桃從許大郎和許母口中聽說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許氏在七天前偶感風寒,後臥病在床,看大夫吃藥樣樣不落,但病情就是不見好轉。至昨天晌午,雷天進房要給許氏餵藥的時候,發現許氏氣絕了。

臨近年關了,怎麼也不好在過年的時候在家還放著一具裝死人的棺材。雷家就張羅著儘快給許氏入土為安。許大郎聽說自己的妹妹突然暴斃,又見雷家急著安葬,就懷疑他妹妹的死有蹊蹺。

許大郎帶著許母來奔喪,提出要看妹妹最後一眼,被許家以封棺後就絕不能再開為由拒絕了。許大郎就更加懷疑雷家有貓膩,遂一紙訴狀告到了開封府。

許大郎懷疑雷家人殺害自己的妹妹是有前因的,早在前幾年,許母在探望許氏的時候,就常聽許氏說雷家對她不好,或打或罵,手臂上經常青紫交加,不見一塊好面板。許大郎為此找過雷天理論,結果換來的是雷天對許氏更狠地踢打。許氏只得忍氣吞聲,自那之後再回孃家,她便不敢再說雷天毆打他的事了。

許母和許大郎見狀也都不好再問,只能當做不知道了。這事兒在他們看來沒別的辦法,總不能有了三個孩子了還去鬧和離,再者說女子和離在外的名聲終究是不大好,再找人家也難,而且許氏本就捨不得孩子。

「這孩子命苦啊,她都認命了,都求我們別管了,我們能怎麼辦?可誰能想到這雷大郎他是個畜生啊,居然把我女兒給打死了!」許母痛哭著跟崔桃解釋。

「還未驗屍,許娘子如何確定你的女兒一定是被雷天打死?」

「不然呢,他們為何不敢開棺,為何不敢讓我看女兒最後一眼?」許母含淚望著崔桃,似乎在期待崔桃能給她答案。崔桃根本不認識雷家人,當然給不了她答案。

許大郎攙扶著許母,請問崔桃能不能親自出馬為他妹妹驗屍。對錯與否,只需要驗一下屍就知道了,總歸他不想讓他可憐的妹妹含冤而亡。

「我們只相信崔娘子驗屍的手藝,崔娘子若說她確係病故而亡,我們才信。」

崔桃便到了雷家,要求開棺驗屍,卻遭到了雷家人的阻攔。

「許氏是我們雷家的兒媳婦,她生是我們雷家的人,死是雷家的鬼,她的事理當由我們雷家做主!我們雷家自祖上就有規矩,封棺的棺材不能開,否則後代會災病不斷,倒黴遭報應!」頭髮斑白的雷大明拄著柺杖,顫顫巍巍地喊,他的二兒子雷雨一直在旁側攙扶著他。

崔桃扭頭看向雷天。

「我聽父親的,父親不讓開棺就不能開。」雷天感受到崔桃的注視,低頭繼續辯解,「我娘子她確實是病死的,諸位要是不信可以問附近的鄰居,她生病的時候,這些鄰居都探望過。」

「你們是不是沒搞清楚一件事?」崔桃問。

雷大明、雷天和雷雨父子三人皆不解地看向崔桃。

「這是開封府查案,不是菜市場討價還價。」崔桃招呼李遠等人立刻開棺。

「不行不行,不能開棺!」雷大明驚呼,欲上前阻攔。但沒什麼用,一下就被衙役擋了回去。

開棺後,崔桃便仔細檢查了許氏的屍體。屍表符合兩日死亡的情況,無外傷,也無淤青和舊傷,看起來的確像是病死的。

許母和許大郎都湊過來檢視了許氏的情況,見許氏身體安好,都鬆了口氣,然後不好意思地跟崔桃道歉。

「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