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忘了。」崔桃忙把紮在崔枝手上的銀針拔了出來。
崔枝吃痛地又冷吸一口氣,不解地問崔桃:「七姐竟學了醫術?」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想來是我以前受傷太多,自然就成了半個大夫吧。」崔桃隨口扯瞎話,既然崔枝沒跟她交底說實話,她自然也要跟她玩虛的。
崔枝隨後跟崔桃生氣介紹崔六孃的情況:「六姐往日是常跟七姐有爭執,她心眼小,愛計較,總在七姐背後說壞話。七姐看不上她,自然不會給她臉。這回她得知七姐成了囚犯,在坐大牢,面上假裝為七姐惋惜,背地裡卻悄悄喝酒慶賀呢,一臉春風得意的勁兒。這哪是人幹的事兒!」
崔桃又問崔枝她們都曾因為什麼事情吵過,舉幾個具體例子。這種猝不及防問的問題,倒不容易現編,便是編了也很容易露出大破綻。
之後,崔桃就聽崔枝細說了姊妹間因爭搶衣料、胭脂水粉鬧出的矛盾,總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什麼緊要,甚至都沒鬧到長輩跟前過。再說她如今成了囚犯,坐大牢,本就生死未卜,已經夠讓崔六娘得意了,何必非要冒險、大費周折地派人來弄死她?
思及此,崔桃猛然意識到一點,下毒之人只怕很瞭解她近來在開封府的情況,知道她近來在開封府『仕途亨通』,雖為死囚,卻大機率死不了,所以決定下殺手。
具體掌握了這情況的,除了開封府內部的人,便是那些在暗中監視跟蹤過她的地臧閣刺客。
如果對方在開封府內部有人,可以很輕易地就弄死她,比如在她小廚房的水缸裡投毒,根本沒必要假借崔九孃的名義來送飯。
就此可以推出一個結果,崔家內部很可能有人跟地臧閣有關。
那麼這就可以合理地解釋了,她當年她離家出走之後,為何會跟地臧閣產生關聯。當年在蒼巖山下接應她的,很可能就是地臧閣。但地臧閣是殺手組織,盡做黑暗醜陋的醃臢之事。這絕不會是一位名門出身的貴族女子所嚮往的自由自在、不羈狹義的江湖生活。
當年,她一定被騙了。
有兩種被騙的型別:第一種,她真的想離家出走,去過自在的江湖生活,那個騙她的人告訴她地臧閣是個江湖上的好去處,她便傻乎乎地信了。第二種,她根本不想離家出走,蒼巖山清福寺的事就是一個局。
「七姐在想什麼?莫非真的是六姐對你——」崔枝驚訝地掩嘴,隨後十分生氣道,「她怎麼能幹這種事!她就算再討厭七姐,也不該用這樣狠毒地要七姐的命啊。」
崔桃看著睜眼說瞎話的崔枝,只覺得好笑。當年在蒼巖山的情況,崔枝肯定撒謊了,但隱瞞多少,她還揣度不透。但可以確定的是,崔枝肯定是個小蝦米,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所以人家才會覺得她可有可無,用崔枝的名義來給她下毒。
崔桃請呂公弼等人迴避,她要單獨跟崔枝聊一聊。
崔枝看到臉色突然陰沉下來的崔桃,莫名覺得害怕。她縮著肩膀,小心翼翼地看著崔桃:「七姐是有什麼私密的話要交代給我?」
崔桃抽出一根兩寸長的銀針,對崔枝道:「你可知這跟銀針,從何而來?」
「從……從何而來?」
崔桃便把她如何從楊氏的耳裡取出銀針的經過,細講給崔枝聽,「銀針刺耳這一招真是精妙。」
崔枝更害怕了,聲音都有點發抖,「七姐如今還會驗屍?七、七姐好厲害啊,好像什麼都會!」
「一般般,遠不及九娘說謊的本事厲害。」崔桃把銀針在崔枝跟前晃了晃,「我現在是個死囚,最多就是個死,你可知道?」
崔枝更怕了,驚恐地圓眼睛要喊人,但她剛張嘴,猛地覺得頸部疼了一下,便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
「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