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的太快,春麗餘驚未定地躺在地上,然後緩緩地起身,看著地上那把被莫追雨丟下的匕首。
莫追雨擦手之際,餘光瞟見春麗的模樣,故意沒有轉身。
春麗緩緩伸手,抓起匕首。
莫追雨反而勾起嘴角,當他正以為春麗要向自己動手的時候,卻見春麗抬起匕首要自割喉。
莫追雨不滿地撇嘴,「所以說你蠢麼,前一刻還說為你家閣主報仇,這一刻又忘了先前誓言,只顧著自己尋死。」
春麗聽這話,怔了怔,丟下手裡的匕首哭起來,「莫二郎說得對,我太笨,我沒用……」
「笨,沒用,不算最蠢,最蠢的是明知道自己笨還不知改變……」莫追雨道,「行了,難得你還是忠心的,不惜命的,少主八成是看中了你這點。下去吧!安分幾日,好生反思,等下次任務的時候,你若再犯這種蠢事,你就好生下地獄去跟蘇玉婉顯擺你有多蠢吧。」
春麗應承,連給莫追雨磕了兩個響頭,這才退下。
皇宮,文德殿。
趙禎落筆,一幅淺絳山水畫完整地展現在桌案之上。趙禎笑請趙宗旦、趙宗清兄弟評鑑,兄弟倆相差一歲,與趙禎年紀相仿,素日他們三人便最談得來。尤其是趙宗旦,自小就是趙禎身邊的伴讀。
「筆觸精到,著墨巧妙,好意境!」趙宗旦稱讚道。
趙宗清瞧了一眼,淺勾著嘴角,只道了一聲:「還行。」
趙宗旦瞪自家兄弟一眼,意思他說話太冒犯。
趙禎卻不介意,反而嘆趙宗旦太客氣,令趙宗清有什麼想法儘管說。
「中規中矩,氣魄不足,少了些凌厲。」趙宗清如實告知。
趙宗旦一聽這話,更斥他不規矩,「倒不如回你的極樂觀去,繼續做個髒道士。」
「可別,好容易把他叫了回來,也就他能說兩句實在話,挑我的畫的毛病了。」平常在朝堂上,為國事挑他毛病的人不在少數,但論到詩畫這種事情上,便沒人說他的毛病了,偏在這方面趙禎想聽實話的。
趙禎隨即請教趙宗清當該如何畫,才能多一些氣魄和凌厲。
「官家放下心中束縛,縱情於廣闊天地,自然便有了。」趙宗清隨即小聲問趙禎想不想試一試。
「試什麼?」趙禎反問。
趙宗旦忙攔著道:「官家切莫聽他胡言,他便是不正經慣了,不然怎會跑去道觀多年不肯回,還自取什麼道號叫雙福。」
「天下福,我福,這不是極好的名兒麼?」趙宗清反問。
趙禎應承,拍著趙宗清的肩膀,感慨此名極好。
夜深時。
趙宗清在文德殿房頂冒頭,然後拉著趙禎一起躺在屋頂上看夜色,欣賞天上的星辰和月亮。
趙禎起先謹慎地看看前後,生怕被宮人發現他這個做皇帝的人居然爬上了房。然後當他躺下來,天的時候,那種偷偷做違背規矩的刺激感,讓他莫名高興,又見夜色正美,心情便越加好了。
趙宗清將一壺酒遞給趙禎,他自己也有一壺,隨即半臥在瓦片之上,高舉酒壺入口。
趙禎見狀,也學了一下,卻弄得嘴角沾上了酒水。
倆人都笑起來。
趙宗清拿出一角繡著荷花的錦帕給趙禎擦了一下。
趙禎仰頭,重新往嘴裡倒酒,這一次對準了。
「好愜意!你在外為道的時候,便這樣過?」趙禎問。
「比這還隨意。」趙宗清笑著答道。
「好生令人羨慕,不像我。」
「可比不了官家,官家要顧著天下百姓。」
趙宗清隨即仰頭,往嘴裡倒了一口酒,黑如墨的瞳仁裡泛不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