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回家鑑賞字畫,他珍藏的字畫平時是不會拿出來的。這幅畫我也只見過一次,當時不懂欣賞,記憶都已模糊了。只是記得其中一首題畫的詩。”
玉虛子道:“哦,是哪一首?”
楚天舒倒是有點奇怪,在趕去弔喪的時候,他竟然還有這等閒情逸致。說道:“題畫的人是誰我記不起名字了。只知道他寫的那首詩,決不會是他本人所作。”玉虛子道:“你怎知道?”楚大舒道:“他寫的李商隱是唐代詩人,當然不會是李商隱親筆題畫吧。”
玉虛子笑道:“這幅畫是宋代畫家應河清的作品,唐代詩人當然不會在來人畫上題詩。你既然記得李商隱那首詩,念給我聽聽。”
楚天舒緩緩說道:“白石巖扉碧蘚滋,上清淪落得歸遲,一春夢雨常飄瓦,盡只靈風不滿旗。萼綠華來無定所,杜蘭香去未移時。玉郎曾此通仙籍,憶向天階問紫芝。”
玉虛子道:“不錯,那人正是借用李商隱這首‘重過聖女詞’的詩題畫。你念得一字不差。”
楚天舒道:“道長可記得用李商隱詩題畫的這個人是誰麼?”
玉虛子微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言下頗有得意之感。
楚天舒道:“啊,原來就是道長。”
玉虛子道:“不錯,正是貧道,那次令尊邀我同賞名畫,他忽發雅興,說道:‘這幅畫卷,有許多方代名人的題詩,今人卻還沒有。潘兄,你喜歡這幅畫,不如給我題一首吧。’
“我不懂做詩,只能從前人作品中抄一首了。我在附記中寫得明白的,大概你沒留意。”
楚天舒想了起來,說道:“對,那一行字寫的是草書,寫的是遜嶽錄玉綴生重過聖女詞一詩。十多個字我認識的還不到一半,要爹爹念給我聽。連玉貉生是李商隱的別名我也不知道:“
玉虛子笑道:“我的草書往往是醉後寫的,醒來自己也認不全。讀畫之時,你年紀還小,認得一半,已經是很難得了。”
楚天舒道:“我的毛病是不懂的就記不牢,不過讀畫之時,我也有十多歲了,道長的大名我是已經知道了的。要是我稍為用點心思想一想的話,我應該知道遜嶽一定是道長的表字。”要知從前一般讀書的習慣,在“正名”之外,多有“表字”《禮記》:“男子十二冠而字”,“表字”的意思就是“表其取名之義”。所以“名”和“字”往往是連帶關係的,玉虛子俗家名“俊”,恰好又是姓潘,潘岳是古代的美男子,所以他字“遜嶽”,那是自謙遠比不上潘岳的意思。(其實亦是自負,這個表字是他自己起的。)
玉虛子苦笑道:“現在我已經變成醜八怪了,還說什麼遜嶽?”
楚天舒不願惹他傷心,說道:“我有一事未明,想向道長請教。”玉虛子道:“請說。”
楚天舒道:“聖女詞中說的是不是女道士?”
玉虛子怔了一怔,笑道:“這可要問李商隱才知道了。不過,有後人註解此詩,據說是李商隱送給女道士的。那麼大概是吧。”
楚天舒道:“那麼仙山樓閣中住的也都是女道士嗎?”
玉虛子笑道:“你越問越奇怪了。白居易詩: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鏢緲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只知道‘中有一人號太真’,楊玉環是做過女道士的,其他的‘仙子’,又有誰知道她們是否道士?”
楚天舒道:“我讀畫之時,心中曾生疑問,仙山樓閣重重,聖女祠則只是一祠。聖女祠住的是女道士,仙山樓閣中住的是‘仙子’。用此詩題畫,不知另外含有什麼深意?”玉虛子道:“其實並沒深意,只因我喜歡李商隱這首詩,也顧不得貼不貼題了。”
他口說並沒有深意,險上卻是一副惘然若失之情,似乎頗有感觸。
楚天舒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