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隨我來罷,今日風大雪大,方莊主想必還在蕭然山莊的院落中。”
方家院落。
因著需在雁山鎮待上數月的緣故,方柳不日前已經買下了整座小院,自此在雁山鎮也算有了常駐的地方。郭山拜訪的次數不多,多是跟從父親郭徵前來商討正事,反倒是大師兄聞行道日日前來。
儼然比見武林盟弟子還頻繁。
郭山之所以猜測方柳在府上,便是因為晨時大師兄就過去了,也未曾聽說有事外出。
兩人一路走過曲折的長廊,又行過一道覆雪的青石階,一扭頭就瞧見庭院的亭子中,有兩道雪中對酌的身影。走得近了,就見石桌旁擺有一個小火爐,火爐上正煨著清酒,嫋嫋熱氣蒸騰而上,裹挾著醉人的酒香。
可於燕折風而言,那手執酒盞的人,卻比雪日的幽幽酒香更醉人。
狐毛
石亭的幾面皆掛了擋風的竹簾,唯有朝向臺階的一面空蕩蕩,方便主任人客人進出。
恰好能瞧見燕折風和郭山。
以習武之人的耳目,哪怕有風聲擾亂,有飛雪遮眼,亦不需下屬提醒,便已經察覺到燕折風等人的到來。
燕折風唯有在“傳聞”中武功蓋世,實則並非練武的好苗子,身子骨比普通人健壯有餘,卻遠不及方柳這些習武之人。再者,他或要進宮面聖,在那之前定然不能受了風寒,因而身後跟著名為他撐傘的小廝。
郭山倒是並不計較風雪沾衣,肩頭不知不覺便落了一層薄雪。
方柳與聞行道聽聞動靜,同時抬首,目光轉向他們三人。瞧見來人之後,方柳清冽的眼角上揚,舉起盛著溫酒的杯盞,朝燕折風敬了一敬。
當是時,燕折風也顧不上甚的風寒不風寒,唇邊笑意驟然,大步甩開撐傘的小廝,便急匆匆朝亭子走去。
庭院裡假山積雪厚重,假水凝結成冰,燕折風一腳踏上連線亭子的小橋時,不慎腳下一滑,險些栽倒。幸而多少是習過武,堪堪站穩了身子,不至於顯得過於狼狽。
見此情景,方柳眸中流露幾分興味。
不過是眼波流轉,便又讓燕折風呆了呆,面上笑意更顯痴傻了些。
依風和賽雪不知何時過來了。
她們動作利落,一人抱了壇陳酒煨在火爐上,一人往桌上擺放新的杯盞,最後又拿出一竹籃下酒的吃食。待到燕折風匆匆步入亭中,兩人便已安置妥當,悄然退下。
進入亭中,燕折風沒了動作,只雙眼直直瞧著方柳,彷彿如何都看不夠似的。
可未細瞧多久,一旁的聞行道便忽然閃身,恰恰擋住他的視線。
燕折風視線不得已轉向他。
這時,郭山快步走來,打破了亭中的沉默。他笑容憨厚,先朝方柳和聞行道兩人頷首問好:“大師兄,方莊主,怎在外面吃酒?”
聞行道不作解釋,只說:“一起。”
郭山早已習慣他的行事,倒也不覺有何奇怪之處,只憨笑應“好”。
聞行道便繼續以身遮擋燕折風目光。
方柳喚此人來的目的,他知、武林盟知、右相一脈也知,他們將是一條船上的人。可這並非是對方雙眼發直,目光毫不避諱的藉口。
分明是司馬昭之心,著實礙眼。
郭山不曾看出這其中的風起雲湧,收到聞行道的邀請之後,就如往常一般,先朝方柳恭敬地拱拱手,便打算邀一旁的燕折風一同入座:“燕少主,您先請。”
這才喚回了燕折風的神思。
隨後,郭山又跟方柳說:“方莊主,我在雁山鎮城門外接到了燕少主。現下,燕家商隊已然入城了,我本欲邀燕少主先去武林盟歇歇腳,可燕少主與方莊主有舊,一定要先來府上拜訪。”